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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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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飛揚的心情又能平靜到哪裡去?本來與分別已三個多月的如風相逢,又是在自己已下定決心要向他表明心跡的此刻,一切應當都是充滿希望的,誰曉得事與願違,不但先前所有想好的話都沒辦法說,連冷尚雲便是雲飛揚的內情,也因為有所顧忌而無法暢所欲言;最氣人的是,那平常對女人號稱最體貼、最敏感的莫如風,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她」是曾與他朝夕相處了三年多的搭檔! 飛揚不知道的是,回家已一個多月的她,由於父親的要求、母親的呵護和弟弟的相伴,早已經讓她一顆原本只見堅毅的心柔軟下來。 而相由心生,加上母親的特意滋補和服裝打扮上的改變,實在是已經讓原本英姿颯颯的她,除了徹底恢復女兒身的秀麗清雅之外,更添三年前離家時所沒有的柔媚婉約,舉手投足,莫不令如風覺得她楚楚動人。還有那迥異於一般驕矜女子的從容自在、爽脆大方,更是如風素來神往,卻從來不曾得見,甚至已有些灰心,想要自己切莫再癡心妄想的。 偏偏集這些優點於一身的人,竟是被他為了某種目的劫來,兩人甚至已儼然成為仇家的冷尚雲。 既然如此,自己還是儘快辦正事要緊,於是如風便強迫自己收回想再多看她一會兒的眼光,並粗著嗓子問道:「令尊可是冷柏秋?」 「你明知故問。」 「冷姑娘,可不可以請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他莫如風這輩子大概還不曾對任何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過,便別提這個女人分明是他的階下囚了。 「請?你懂得『請』字怎麼寫嗎?我實在很懷疑,如果懂得,就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擄我過來這兒了。」 這伶牙俐齒的反應像透了一個人,連唇邊的那一抹冷笑,都酷似—— 「莫如風,你只有這麼一個問題嗎?不會吧。」 被打斷他自認為是胡思亂想的聯想後,如風馬上集中起精神來問:「那匹跟著我們一路來的紅馬,是誰的?」 「我的。」本來還是她準備用來趕赴華蓋分舵的坐騎,結果卻被他給壞了事。不過飛揚沒想到只跟自己相處了一個多月,那匹馬就會因瞥見被如風抱上車的她,而如此忠心耿耿的跟了來,看來它還真的如運送禮物到悠然園的那位總管所言,是匹一旦認了令它服氣的人當了主子,就會一直跟到底的良駒。 「那匹馬是怎麼來的?」 「我想除了孫悟空以外,但凡世間萬物,都是由母親生下來的,不是嗎?」 「你是說,」如風聞言,不由自主的提高聲量問道:「你見過它的父母?它們現在呢?」 離開青羊宮那一夜,乍見跟來的那匹馬時,如風還真是看得心頭一驚:熾焰?! 「它母親現在在我家。」如風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會注意起馬的種種來?飛揚百思不解,他不是一向不在意「坐騎」這種小事的嗎?坦白說,被他捉來的隔日天亮以後,看到跟在馬車後頭的,除了那匹紅馬以外,還有表哥的斷虹時,她還真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如風不是最排斥「伺候」各種「畜生」的?常常都是要到出門前,才叫莊裡的馬夫隨便幫他挑一匹馬騎,飛揚還曾經以為那是他過去當過獵人,所以自然與包括馬在內的所有動物都不親的緣故。 「父親呢?」 「死了,」飛揚依照淩家總管告訴他們的轉述,「剛死不久。」 「怎麼死的?」如風的臉色甚至已經變得異常蒼白。 於是飛揚雖滿心狐疑,卻還是再往下說:「墜崖。」重提此事,素來愛馬的飛揚也不禁神色黯然。「養在家裡頭久了,誰也想不到一到外頭,它就會自己奔向斷崖跳下去,速度快到任何人都來不及拉,只看到崖下火紅的一片……也不知是它,或是它爆裂出來的鮮血。」 「你又怎麼會有現在這匹馬?」如風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她那匹馬除了雪白色的須毛與尾巴外,其餘幾乎全都是熾焰的翻版,所以他早就猜到它們的關係必然匪淺。 「我爹送的。」不曉得為什麼,飛揚就是不想多提淩振,或許是因為她從來就不想,也不願意跟他有太多的牽扯吧。更何況說馬是父親送給她的,也不全然算是謊言,明明就是他「轉」送給她的沒錯啊。 「它一直養在你家?」 「廢話,既然是我的馬,當然是養在我家。」 「你父親是不是也很喜歡它?」 「凡是有價值的東西,我爹都喜歡。」 「喜歡到……」如風的眼神突然轉為冷例。「不惜強奪豪取的地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飛揚難掩驚愕的叫道。 「看來,你這個做女兒的似乎並不怎麼瞭解你爹呢。」 「至少不會比你不清楚。」 「是嗎?」如風冷笑道,「那麼對於那匹馬是怎麼落進你爹手中的經過,你是一清二楚的囉?」 「當然一清二楚,」飛揚已經有些被激怒的說,「那是淩——」 「如風!」突如其來的一個叫聲,打斷了飛揚本來想一古腦兒說個清楚的解釋。 「盧鏡,什麼事?」如風轉聲問道。 「我們副舵主來了。」 「你們副舵主?他怎麼會來?」 盧鏡瞥了飛揚一眼,壓低聲對已經走到他身旁來的如風說:「還是出去再談吧,他說有件重要的東西,一定要親自交給你才行。」 「走。」如風隨即頭也不回的偕盧鏡離去,留下仿佛墜入迷霧當中,更加不明所以的飛揚,獨自佇立在房中。 「如風!」 「右護法!」李恒安和盧鏡一人一邊的扯住如風驚呼道,但饒是如此,一棵如壯漢腰粗般的銀樺樹幹,仍被如風擊出的雙掌震斷,倒下的巨木,驚起陣陣的鳥叫獸鳴。 「畜生!畜生!畜生啊!」他昂首長嘯以後,便低下頭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恒安對盧鏡使了個眼色,盧鏡隨即會意的與他一起使勁,硬將如風給壓坐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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