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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四

  四年後,臘月

  揚州,廬江郡,陽泉縣

  「沉潭!沉潭!」

  「哎呀,我的好夫人,」夏侯猛見她以小跑步過廊登階,一路未曾稍減速度,由不得不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沖上前去,將她橫抱起來。「萬一跌倒了,可如何是好?」

  迎桐掩嘴笑道:「就怕我傷了你的寶貝。」說完還故意瞄了自己已微隆的肚子一眼。

  「我的寶貝是你,小傻子。」禁不起她嬌俏神態的誘惑,夏侯猛立刻俯下頭來想親她。

  「沉潭,」羞得迎桐趕緊往他臂彎裡藏,並扭動身子說:「你瘋了,這兒可不是咱們的元菟郡城,更非一池三山園,你再亂來,若被家中諸姨娘及姊妹、弟弟們瞧見,那我往後還要不要見人?」

  「本來就不想讓你見的,」夏侯猛索性進一步逗她道:「照我的意思呢,你最好天天都在我們房中,只供我一人欣賞,夜夜都在我懷裡,僅與我溫存,一時半刻,都用不著浪費在跟那些親戚周旋上。」

  「沉——」迎桐還想再抗辯,卻已被丈夫封住了小嘴。

  一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夏侯猛才萬分不舍的挪開雙唇說:「咱們回房去,好不好?」

  迎桐終於滑下他的懷抱,但仍被他環在臂彎裡。「你明知道不成的,我已答應大姨娘,要到她那裡去幫她修改一下為她帶回來的那件黑貂披肩。」

  夏侯猛心底雖為迎桐深受全家人歡迎及喜愛而感到欣慰,表面上卻仍半真半假的埋怨道:「這算什麼嘛,昨天是父親找你暢談東北局勢,今日換成大姨娘要你幫忙修改皮裘,那明日、後天呢?我總共有五位姨娘,加上一堆姊妹和四個弟弟,外帶兩位弟媳,萬一他們全部都有事煩你,那我們還有時間獨處嗎?」

  「我們本來就是為過年團圓回來的,還說什麼獨處——」

  「好啊,」夏侯猛佯裝不平的打斷她說:「這麼快就厭倦我了?」

  「沉潭!」迎桐啼笑皆非的跺腳道:「你到底扯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卻覺得打情罵俏,備添情趣,乾脆像下定重大決心般說:「算了、算了,行李也不必收了,叫李章整理過後,再運回去便是,我們這就回元菟去。」

  「沉——潭——」迎桐拉長了聲音,嬌滴滴的哄道:「從今天開始,我晚膳以後的時間,便全部歸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夏侯猛偏側著頭,故做半天的沉思狀,然後才說:「好吧、好吧,反正我們頂多就再待半個月,元宵之前,你便得乖乖跟我回元菟去,懂了沒?」

  「臣妾遵命,」迎桐拚命忍住笑,雙臂跟著繞到他頸後去。「我的鎮潭將軍,一切都聽你的。」

  夏侯猛再吻了她的額頭一下,這才問道:「有事找我?」

  「陪我到園中走走?」

  「那有什麼問題。」說著就牽起妻子滑下的手,並肩往園中走去。

  迎桐邊走邊講,很快的就把剛接到的信中所寫的事情轉述給他聽完。

  「不是說好明年元宵,你兩位兄長要一起到元菟郡來的嗎?怎麼這回映博又臨時改變了主意,說他可能不來了?」

  自建安十一年初許縣一別以後,夏侯猛便不曾再與原來竟是迎桐哥哥的森映博見面,近兩年來,他們雖然時以書信聯絡,但迎桐想與兩位兄長見面的心願,卻因北方戰事仍頻繁,夏侯猛必須隨曹操北征烏桓,而西南方的劉備也仍寄寓在劉表處,壯志難伸,連帶手下諸將亦動彈不得,所以始終難圓,只因迎桐的大梧哥哥,正是一路追隨劉備的將領之一。

  倒是小梧,即他們熟知的森映博,似乎一直到現在,才決定可能會投效於誰。

  「你一定很失望吧?」夏侯猛低頭問妻子。

  「是有一點,」迎桐迎上他關注的凝視,刻意擠出一絲笑容來。「不過小哥能找到值得他與之並肩,展現出一身絕學的知己至交,也算是美事一樁,不是嗎?

  但我聽說靖北之後,曹操即有意南下?」

  「迎桐,我們不是早說好絕不為互異的政治立場起衝突?」

  「我沒有啊,」她停下腳步,仰望丈夫說:「我亦知曹橾的志向,但江東孫權年紀雖輕,實力卻不容小覷,而你聽小哥描述的那位諸葛亮,他為劉備所做的『隆中對策』,實在精彩絕倫;你們仍然以為北邊一平,接下來就能橫掃南方?

  或許將來國中局勢,果真會如諸葛亮所指出的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呢。」

  「誰教這一片江山要如此多嬌,」夏侯猛覺得現在談這些都還太早,真要煩惱,等曹操有所動作時,再來費神也還不遲,「就像你這位美人一樣,看兩年前曾引來多少豪傑為你競相折腰。」

  迎桐果然如他所願的笑開來嗔道:「可我卻獨獨鍾情於你這位英雄呢,鎮潭將軍。」

  「這正是我比你小哥幸運的地方,」他輕輕捧起妻子如畫的細緻臉龐歎道:「迎桐,你可知我是多麼、多麼的愛你!」

  「我知道。」她頑皮的應答。

  「哦?有多愛?」

  「不管有多愛,永遠都比我對你的愛少上那麼一點點。」

  「瞎說,我馬上就證明給你看,到底是誰愛誰多些。」說完即刻俯下頭來,深深吻住了妻子早已主動獻上的紅唇。

  很快的,大梧哥哥似乎早已娶妻生子,而小梧哥哥猶孑然一身,好像是因忘不掉昔日一位戀人,還有他說迎桐叫「大梧、小梧哥哥」較為親切,又不想因重提過往瑣事而徒增傷悲,所以至今仍不曾告訴她,他們此刻用的姓名,以及姓「森」的由來等等的「瑣事」,便暫時被這對恩愛的夫妻拋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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