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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爾飛……」她想要推開他,只因為她太清楚他這種行為所可能帶來的「殺傷力」了。

  「不,舒晨,求你不要這麼殘忍,不要連這一刹那的時間都不肯給我,這次我不是以薩拉丁的國王身份來的,所以沒有人知道我的行蹤。我以私人身份前來,只為一個私人的理由:我愛你,舒晨,你是我生命的重心,除了與你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樂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人生目標。」

  舒晨覺得自己的眼眶滾燙起來了,但那一定是因為雙眼太疲倦的關係。這時爾飛的唇也已經輕輕的落下來,先是小心翼翼、溫柔有加的。等到察覺她的抗拒軟弱後,立刻轉為狂暴,仿佛要撤除她所有的心防。

  這不是長久以來只會在夢中出現的情景嗎?舒晨終於微啟雙唇,接納他饑渴的舌,往日的甜蜜馬上像個迷咒,緊緊環住了她。她想念他,天知道她是多麼的想念他,想要他!

  「你是我的,舒晨,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公主!」他在她耳邊微喘著低喃。

  霸道的口吻喚回了她的理智,震得她連退好幾步。不,過去的傷害太深,她沒有理由接二連三的承受。「不,我不屬於任何人,」迎上他深邃的綠眸,他熾熱的眼光,舒晨只能一再提醒自己,看他左眼上淡到幾乎辨識不清的傷痕。「我不是你的,我也不要你回來!」

  「你要我。」他眼中又有了自信的光彩,不管她「最親」的那個人對她而言有多麼重要,她畢竟仍是自由之身,對不對?「舒晨,你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我而已,可惜你做不到,這一回,我不會再讓你離開,這一回,你將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舒晨用鑰匙開了門,根本無意請他入內,背對著他故意冷冷的說:「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爾飛,現在的你比以前更不自由,而我也已經不是你當年的東方小情人。」

  「來不及了,因為我絕對不會放棄!」在她關上門前,他充滿信心的宣言仍溜進了她的耳裡,想不聽也難。

  隔周開始,舒晨幾乎每一晚都和不同的男士出去,過去屢邀不獲同意的女子既點了頭,男士們哪有不趨之若騖的道理?

  而爾飛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再緊迫盯人,他除了每天必到樂園來和她打個照面,偶爾也聊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之外,幾乎不曾再有任何「過火」的舉動。

  但每隔一天,在舒晨夜深返家時,門前一定都會擺著一束玫瑰,每一束不多不少,剛好都是二十六朵,朵朵鮮豔欲滴,丰姿動人。

  舒晨吾愛:

  也許你永遠都不會再回頭,但你可以再重新接納我,掙扎愈深,成果就越甜美。

  爾飛

  P.S.這種邊緣略帶粉紅的橙色玫瑰叫做『美國北軍』,願它也能為我征服你的心。

  親愛的舒晨:

  以建橋代替築檣,以溝通代替沉默,以愛和信任來療傷止痛。好嗎?

  爾飛

  P.S.珊瑚紅色的『波利尼西亞落日』,可否引你回想起娜法蒂婷石屋內共賞的璀璨夕陽?

  摯愛的舒晨:

  若有傷痛及憤怒,只因為我們太在乎彼此。

  爾飛

  P.S.『和平』以紅邊鑲黃色卵形花蕾,你仍然不肯和解嗎?

  我的小公主:

  為你流淚,為你心痛,統統值得。

  捨棄你並不是件易事,而為了爭取你重回我的生命,冒再大的險,我都願意。

  爾飛

  P.S.高稚明亮的粉紅杯狀『瑪格烈特公主』根本無法與我心目中的公主相比。

  東方小情人:

  有時你似乎離我越來越遠,令我無從揣想起自己是否仍是你所在乎的人。但我已把自己交托給你,再難收回,若失去了你,餘生我都將只是個不完整的人。

  爾飛

  P.S.圓舞曲螺旋狀濃粉紅色的『第一特獎』美得教人心悸,你肯再成為我的第一特獎嗎?

  舒晨,我的最愛:

  原諒我、原諒我,我愛你、我愛你。

  除了說愛你之外,我已完全詞窮。

  爾飛

  P.S.紅色的瓣心象徵我的愛,白色的瓣背在乞求你的原諒,此花單名就叫做「愛」。

  滿室的玫瑰、不同的卡片、充滿乞求的字句。舒晨每天每夜面對這些,自己都知道抗拒心已寸寸流失……

  這一天洛杉磯難得的下起滂沱大雨,和一名律師的晚餐約會,頓時顯得更加索然無味。舒晨巧妙的提早結束用餐,以要回家等一個重要電話為由,跟他道歉,並表示不得不趕在九點以前返家。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不過舒晨反倒松了口太氣,至少可以以雨大為由,最好儘快返家做藉口,省掉邀他進屋裡去坐一坐的客套,況且她個人最喜歡雨天了,加州難得下大雨,她正好可以泡壺好茶、坐在窗前,享受那與世隔絕的安全感。

  書銘曾說,這正是她缺乏安全感的最佳寫照。不過是不是真的如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二十幾天十幾場約會下來,她也的確累了,有時也不免質疑自問:我真的那麼怕爾飛嗎?或者我怕的是自己呢?所以才必須藉助別人的力量來抗拒他?

  她收起雨傘,走進以粉嫩色的沙發組為主色步調的起居室,這間包括有主臥室一套、客房、客廳、餐廳、廚房各一及另一套衛浴的房子雖然不大,但因租金不高,平時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倒也顯得寬敞舒適。

  舒晨換好寬鬆的家居服後,便如願的泡壺熱茶,倚在靠窗的沙發裡,開亮座燈,翻起書來。雨好像一直沒有小下來的跡象,但願明天會放晴才好,不然又不曉得要讓多少乘興而來樂園的孩子們敗興而歸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以後,舒晨起身想把窗簾拉攏,忽然瞥見前院的草坪上好像有個人影,差點就尖叫出聲,但等看清楚那個人好像只想送束花來後,舒晨馬上放下了心,原來花店的人都是這個時候把花送過來的,難怪她每次夜歸時,發現那花兒都鮮豔得好像才剛剛自花圃中剪下來的樣子。

  舒晨心存感激,正在想要不要開門向他道聲謝時,突然瞥見那把花放下後,直起身來的男人面龐,一刹那間頓覺腦中一片空白,直以為自己看錯了。

  而那人在送完花後卻也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折回到草坪上怔怔地看著房子,舒晨的一顆心,急跳到仿佛隨時都會自心口蹦跳出來的樣子,明知道從外頭那個角度,他是絕對看不到自己的,但是舒晨仍然心虛地把身子掩在窗簾之後。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在他淋了半個多小時的雨之後,舒晨終於忍不住地拿起雨傘開了門,往一臉詫異的爾飛走過去,在逐漸接近他的當口,她好像聽見了心防崩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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