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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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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來信,自己多加保重,之瑜代問候你好。 書銘草上 收起厚厚一疊信後,舒晨仰望加州蔚藍的天空良久,思緒也仿佛飄向遠方,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暑假。當年自己第一次到這裡來打工,還曾扮演白雪公主,結果保羅跟她說,有個人坐在一旁已看了她好久好久,她籍和小朋友聊天的當口,悄悄轉過頭去一看,發現—— 「舒,在發什麼呆啊?」說曹操、曹操就到,舒晨抬頭朝保羅一笑。 「都準備好了?」 「等著瞧吧!阿拉丁遊行第一次亮相,保證會讓大家像看電影一樣難忘。」大學畢業之後,保羅就到狄斯耐樂園來工作,本來只當它是份過渡時期的職業,但因越做越有心得,竟就在此待了下來。 「我相信,保羅。」舒晨微笑著說。 「舒,」保羅面色一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舒晨想了一下。「是七月——」 「我知道今天是幾號,」保羅打斷她的話題說:「我是問你記不記得這個特殊的日子?」 舒晨見他一臉誠摯和期盼,實在不忍掃他的興,便再努力想了好一會兒,可是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保羅的生日應該是在下個月,不是嗎? 「抱歉,保羅,我實在是……」她攤一攤手,給他一個抱歉的笑容。 「算了,還是我自己公佈答案吧!」保羅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難道你忘了今天是我們認識五周年的日子。」 舒晨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的叫了一聲:「保羅!」 「什麼事?你覺得愧疚,打算給我一個吻?」他做個驚喜狀。「不,或許更好?你打算接受我一年一度的求婚?」 舒晨拍拍額頭,覺得不可思議的說:「保羅,你這遊戲打算玩到幾歲啊?」 「他啊!我看只要你還沒穿白紗禮服嫁給別人,他是永遠都玩不厭的。」喬依甜美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說。 「嗨!」舒晨這下子倒真的十分驚喜的說:「喬依!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們這裡?」 穿著無肩T恤搭配牛仔褲的喬依,俐落的在她身旁坐下說:「人在好萊塢待久了,整顆心都會加速衰老,當然要常常過來你們這裡坐坐,看看能不能重拾一點童心?」 喬依這些年來在影界闖蕩,星運並不是很好,除了在幾部電影中擔任過幾次不頂重要的小配角外,就是在午間電視肥皂劇中浮浮沉沉。但她有個優於別人的條件,便是千變萬化的嗓子,近幾年來,在狄斯耐影片公司所製作的三部賣座卡通:「小美人魚」、「美女與野獸」以及「阿拉丁」裡均有她精采的聲音演出。 「我看你乾脆回來這裡好了,喬依,目前正在籌制的影片還想借重你的嗓子哩!」舒晨覺得喬依老是在影城內浮沉也不是辦法,若是一不小心沉溺下去,那就更不值得,而且她和保羅之間的暖味情愫,也該是澄清的時候了。 「她才不肯,現在她一心莎朗·史東為目標,認為只要有合適的片子,說不定也能來個苦熬出頭。」保羅在一旁突然語帶酸意的出口。 「你真的這樣想?」舒晨卻認真起來。「喬依,成名雖然重要,但那並非唯一的途徑啊!而且——」 喬依和保羅的笑聲讓她猛然打住,喬依拍拍她的手說:「對不起,舒,我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只覺得你真的好可愛。從五年前認識你到現在,你的個性就一直是這麼的直爽善良又天真。坦白說,你才是最適合在樂園裡工作的人。每次我沮喪的時候,就會想到你,想到你那對孩子們似乎永不嫌厭倦的耐心,想到你和他們一樣開朗的笑容,我就會覺得人生還是值得努力,這世界還是有其美好的一面。」 「所以我說口羅!你應該回這裡來的,」舒晨趁機鼓吹道:「我有個朋友就每年一定要來玩個兩、三回,其實說玩也不怎麼貼切,應該說是來這裡充電。她說她第一次跟旅行團來時,一點兒也不覺得這裡好玩,反而覺得這裡只適合小孩來。但第二次再來時,她因刻意放鬆心情,加上又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從早一直玩到晚上,突然發現一顆心豁然開朗,任何一點小事都能讓她笑開來,整個樂園的氣氛,幫助她卸除了平日的武裝和面具。在這裡,她只覺得每個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成了最真實的人類,她說她相信上帝原本造人,一定就希望我們大家全是那個樣子,無憂無慮、坦誠相交、沒有欺騙也無須防衛……」 講的明明是應該讓人歡喜的經驗,然而舒晨的眉宇之間卻隱約藏有愁緒,喬依剛剛想跟她說些什麼,舒晨腰間的無線電話卻已響了起來。 「是,我是舒,」舒晨在接聽電話後,立刻換上幹練的表情。「好,我馬上過來。」然後對兩位好朋友攤攤手說:「辦公室有事,我去去就來。保羅,你放心,絕對趕得上你的遊行『首映』。喬依,今晚我們三個聚聚,你別又趁我不在時偷跑掉,好了,待會兒見。」 望著她一襲簡單的粉紅短袖上衣、配黑色窄裙遠去的背影,喬依問保羅:「你覺不覺得舒表面上看起來和五年前沒什麼不一樣?我的意思是,她當然更成熟、更漂亮,也更有自信了,其實她的心情卻曾經歷過巨大的波折,在大起大落後,變得和我們初識時的她已不太相同?」 本來喬依是不敢奢望保羅會懂得她這番看似沒頭沒腦的分析的,但保羅卻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如這樣說好了,五年前我們認識的那個舒,就像一本才剛剛要著墨的日記本一樣,內容也許算不上豐富,卻樂意任人翻閱,毫無隱瞞。可是現在的她人生閱歷豐富了,本人雖然仍和過去一樣的親切,不過日記本裡有一部分,卻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翻閱的,這樣的比喻恰不恰當?」 「嗯,差不多就是如此,」喬依盯著保羅問:「你想,跟她那銷聲匿跡的一年半有沒有關係?」 「起止有關係而已,我看問題根本就出在那一年半上。」 喬依推他一下道:「什麼問不問題的?你不會說好聽一點啊?也許舒有她的苦衷,你別忘了一年前她身邊有個——」 保羅大聲喊痛,嚇得喬依突然住了口。「喬依啊!你別老是把我當成你練拳時的沙包好不好?很痛的耶!你知不知道,你就是這樣啦!如果你能像在熒幕上一樣一直維持著性感的模樣,或像舒那樣的溫柔,我早就改追你了。」 「誰要你追啊?我身後跟的男人還不夠多嗎?才不希罕多你一個!」 「是嗎?那為什麼每次我向舒獻殷勤時,你都會在一旁說一些酸溜溜的話?」 「我說一些酸溜溜的話?」喬依怪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啊?那上回我電視劇裡的男主角送我過去舒那裡聚餐時,是誰先不理不踩,後來又借酒裝瘋的?」 保羅漲紅了臉搶白道:「那一天……那一天我本來就有點感冒,偏偏舒煮了道什麼中國的醉雞,我吃多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一通。而且你那什麼神探男主角,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根本就是想吃你豆腐,那天我沒有對他動粗,還算他運氣。」 喬依深深的看他一眼,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怒,舒晨不曉得已勸過她多少次,教她挑明瞭跟保羅說,別看他是在加州長大的,對舒又老愛說甜言蜜語,碰到真正喜歡的女孩,那樣子可就比中西部一些農業州的男孩還要來得羞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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