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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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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終於贏得一位驕傲元帥的愛,興奮到極點的心情啊,」仙齡勾著他的脖子,半真半假的問道:「怕只怕是我會錯了意呢。」 「我驕傲?我什麼時候驕傲了?」納真立刻抗議道:「分明是你態度不明,吊得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三番兩次想對你坦白,又怕自己表錯了情。」 「那今天這樣,算不算扯平了。」 「你先答應我,以後絕不再以折磨我為樂,我就勉強同意你這個提議。」 「什麼?」仙齡一聽便不依的說:「人家才是為你吃足了苦頭,來這裡,什麼都得重新學起,你竟然還說我在折磨你?」氣人的是,偏偏為了他,自己樣樣都做得心甘情願。 「嘿,開你玩笑的嘛,你也當真?我當然知道你千里迢迢的南下,為我受夠了罪啊,光是因為要符合色目族人的身分,還得往眼睛裡塞那麼奇怪的東西,就夠讓我心疼的了。」 「哼,知道就好。」仙齡嘟著嘴說,心裡卻想著:為了與你一會,我走的,可不只是迢迢的千里而已,唉,真是想說也有理說不清。 「其實你本來就和我一樣,有一半的漢族血統,天生一雙黑眼珠,又有什麼不對?」 「是沒有什麼不對,但是因為……因為……」 『因為要符合別人對波斯公主的刻板印象?」 本來已經詞窮的仙齡,慶倖有納真幫她接腔,遂順口引開話題的續道:「是啊,可不是人人都會像你這麼包容我的。」 回想到這裡,仙齡便依偎得更緊了,這是她到元朝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覺得身心舒暢,連精神都整個放鬆下來。 「納真。」 「嗯?」他輕輕啄吻著她光潔的額頭,並享受這渴盼已久的溫存時刻。 「我們來了這兒這麼久,怎麼都不見有人來找呢?」 「元帥跟他的『阿斯蘭』正在卿卿我我,誰敢來打擾?」納真霸氣十足的說:「我早吩咐過朵奔預做準備,說我今晚要帶你來這裡賞月。」 「仙齡抬頭一看,果然透過唯一——一幅拉開斜掛的布幔,望見一輪皓月當空。 「等一下,你剛才叫我什麼?」 「阿斯蘭啊。」他說。 「好哇!你敢罵我,竟然這樣叫我。」仙齡一邊嗔叫著,一邊便掄起拳頭來輕追著他寬闊結實的胸膛。 「喂,喂,」納真光顧著笑,既不閃也不躲的說:「打起未婚夫來這麼不留情,你說你不是頭兇悍的母獅子,那是什麼?」 「你還叫,還叫?另外什麼預做準備啦,難道說朵奔他知道……知道我們現在這樣衣衫不整的——」 見她羞得幾乎就要著慌起來的模樣,納真趕緊摟緊她,一邊在她臉上又親又吻,一邊不停的安撫解釋道:「我只說要帶你過來賞月,可沒想到咱們會由『水路』過來,朵奔會知道什麼呢?而且你曉得我打算把這裡命名為什麼嗎?」 「什麼?」早已被他吻得意亂情迷,雙手也緊鎖到他頸後去的仙齡呢喃著。 「就叫『獅子林』,獻給我已愛到難以自拔的你——最美的阿斯蘭。」 「納真……」仙齡覺得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足以形容她的狂喜與悸動,乾脆主動獻上紅唇,藉由火熱的唇舌,來傳達她的千言萬語。 對於這份獻禮,納真自然是再樂意接受不過的了。 從那晚賞月歸來以後,夏雨和小天就發現,他們的女主人變了。 她不再時而鬱鬱寡歡,時而焦躁不安,最重要的是,她不再隨心所欲的改變眼睛的顏色,完全不管是否會嚇著任何人了。 她變得更美豔、更亮麗,還有最明顯的是,她變快樂了,而且毫不掩飾她打從心眼底,一路滿溢到臉上來的幸福雀躍,好像恨不得能讓全天下的人,都一起來分享她由衷的喜悅似的。 他們的觀察與心得,當然都是正確的。 仙齡是變了,她開始認真學習如何當一名元朝女子,更正確一點的說,應該是她已經喜歡上做一名元朝女子的感覺。 這所有的一切,理所當然都是因為生命中出現了納真的緣故。 白天他為公務忙碌,她則穿梭于「獅子林」之名仍專屬於他們倆秘密的元帥府中,陸陸續續、點點滴滴的擔負起未來的元帥夫人所應熟習的各項事務。 直接受惠於她的接手,並且最樂觀其成的人,便是長年跟在納真身邊的朵奔,為了讓仙齡更快熟悉納真的日常習慣和生活作息,朵奔甚至數度與仙齡做整日的長談,幾乎要引起納真半真半假的抗議來。 這一晚在修行閣的書房裡,面對不斷遞上點心的仙齡,納真就來個漠然以對。 「怎麼啦?元帥,南方的小點心,你吃不慣嗎?朵奔說你今日事多,忙到連晚餐都錯過了沒吃,你又從不讓人等,現在我特地幫你送幾道點心來,你怎麼還是不理不睬?」知道他在鬥什麼傻氣的仙齡,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叨念著:「這是荷包天九翅,這是欖仁蓮蓉水晶餅,如果你都不喜歡,那麼——」 「我什麼都不想吃,」他驀然起身,改走到窗邊去坐下說:「只想喝酒。」 仙齡暗笑在心裡,表面上依舊一派天真的湊過去,彎下腰、偏側著頭問道:「南方的點心你不愛吃,那想必南方的酒你也不愛喝吧,元帥,不如我們來喝點『篤斯越橘酒』,你說好不好?」 納真有些驚訝的說:「你哪裡來的那玩意兒?」 「變出來的啊,只要能討我們元帥歡心,再罕見的東西,我也得去想辦法。怎麼樣?若真的做對了,有沒有得賞啊?」 早被她的嬌俏模樣逼得心猿意馬的納真,到了這個時僻。也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便將她一把拉坐到自己的腿上來問:「你想要什麼賞?」 「要你鬆開眉頭,笑個開懷,就是給我最好的打賞了。」她的雙臂立時交纏到他的頸後去。 「那還不容易,只要你肯把和朵奔他們瞎混的時間撥一點出來陪我,我就不會亂發脾氣了。」 仙齡不語反笑,光是瞅著他看。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嗎?」 「好笑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這愛亂吃飛醋的習慣,前陣子的金人還有點譜,至少是有人想破壞我的名譽所刻意散佈出來的謠言。但朵奔……」她搖頭苦笑道:「該吃醋的人是夏雨,因為我實在是佔有掉朵奔太多應該要拿去陪她的時間了。」 「那麼平心而論,跟她站在相同立場的我,不也應該生氣嗎?」 「你跟夏雨怎麼相同?我跟朵奔談的,可都是你啊。」仙齡捧著已經成為她現在與未來最重要的男人的臉說。 「是嗎?談我什麼?」他撫著她的手,輕聲的問。 「你的一切,你愛吃什麼、愛喝什麼、愛穿什麼、愛玩什麼、愛看什麼……」仙齡輕歎一口氣,再接下去說:「納真,我想知道的事情是那麼的多,好像永遠也學不完似的,但我們認識的時間,偏又是這麼的短。」 緩緩濕潤起來的雙眸中,蕩漾著納真滿心的感動:是她,老天爺,這正是我等了一輩子的女人,這一次不論說什麼,我都不准任何人奪走她,連神也不能!「傻瓜,你這麼急著在短時間內知道那些幹什麼?」 「因為你是這麼的威名顯赫,既是蒙軍內唯一的弓箭手長,又是世襲的千戶,去年受封為與你先祖齊名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將來還有可能破格接任木合黎的『國王』封號,」她掙脫了他的懷抱,起身走到方才帶進來的託盤前,一邊斟酒,聲音一邊漸漸的低下去。「而我卻是這麼的平凡,常常跟你在一起時,我都能夠感覺到別人的眼光全在說:『納真是那麼的偉大,而這波斯女子是如此的卑微。』」 「桑兒——」納真已經跟著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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