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晴 > 噬童顏 | 上頁 下頁


  她為什麼還沒離開?留著等死嗎?她的命是他的,他可不許她放任自己曝露在隨時會有「致命」殺手出現的危險中。

  「所以,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獲得更多的減刑。」短小精幹的律師亨利有一雙湛藍眼眸,透過金邊眼鏡閃閃發光著,充滿企圖心的說。

  減刑?深黑的冷眸微微一抬。哼!他有說過要坐牢嗎?真是夠煩的了!什麼司法制度?明明已經有罪,也談好條件,偏偏莫名其妙的派個公設律師來,天天在他的耳邊嚼舌根。

  「我們要讓陪審團知道你其實是有良心的,做殺手是不得已,你放過那個東方女孩就是你有良心的最好證明,而且你也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讓殺手組織徹底滅亡。」

  良心?留她一命,不代表他有良心,他只不過是遵守那個十三年之約罷了!

  「要知道,那種殺手組織向來不會對背叛者留情,必要時他們會派人潛入監獄殺人,你待在牢裡越久就越危險。」

  「黑」不置一詞,因為他自己也曾潛入監獄殺過人,不需要他提醒。

  「我能跟檢察官談證人保護計畫!相信我,我是站在你這邊,我一定能幫助你得到最大的利益。」

  沉黑的眸子冷冷地瞥他一眼,以森冷不帶溫度的語氣開口:「那你的利益是什麼?」

  「我?」亨利一愣,隨即笑道:「我的利益當然是能伸張正義,注美國精神發揚光大……」

  「我會殺了你!」

  「嗄?!」亨利瞪大眼。

  「你想利用我出名,賣我的故事出去,把我的相片登出去。先申明,所有跟我這個案子的相關細節,只要在報章雜誌上有一點點的影射,我就會立刻取你性命,包括那個東方女孩。」

  「呃……」亨利臉色蒼白,腳底盲竄上寒意,他呆愣了好幾秒鐘才找回力氣,顫抖地開口:「我……我是真的想幫你……」

  「幫我?」沉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笑意,「上次有人說要幫我,結果是把我訓練成一個殺手,所以現在我打算毀了她。請問你又想怎麼幫我?」

  「嗯……呃……」亨利站起身,踉蹌地退了好幾步,「我想……我想你也許、也許不是很需要公設律師……」

  「黑」還頗滿立星於利的識時務,森冷的嗓音斂起殺意,恢復一貫的冷漠,「我是說過我不需要,我只要審判儘快結束,所以,對於檢察官開的條件,你就全答應下來,讓我越早入獄越好。」然後,暗地裡入獄過無數次也出獄過無數次的他,要親自去把那東方女孩打包起來,送回遠離「致命」的地方。

  「是……是,那……我知道了……」亨利抖著手,慌張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還有錄音機。「我會儘快安排,儘快跟檢察官討論!」

  看著亨利倉皇逃開的背影,性感的唇輕輕揚起一個弧度。他喜歡這種感覺,雖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卻還是在他的控制之中,只是那個該死的東方女孩為什麼不回去?

  紐約,希爾頓飯店某客房。

  電視上正轉播著新聞,全美黑白兩道所畏懼的殺手組織「致命」總部遭到警方攻堅,幾位重要人物遭到逮捕,槍戰中雙方各有傷亡,連帶也提到幾天前的槍擊案兇手代號「黑」的男子被判處無期徒刑,目前已送至內華達監獄服刑。

  停下收拾行李的動作,戎芸菩愣愣地看著新聞畫面。

  「怎麼了?小菩。」戎方生正要進房間幫女兒提行李,見到她發愣的模樣,關心的問。

  「我總覺得自己好象做錯了什麼……」他不該入獄的,如果那天不是她絆住他,他能逃走的。她看得出那人雖然年輕,卻比抓他的警察更為厲害。

  「嗯?」戎方生淺淺一震,「女兒,你在胡說什麼?他殺了很多人,甚至差點害死你!」

  戎紜菩低下頭,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都是錯,因為在父親的眼中,那個男人是十惡不赦的惡徒。

  「唉!我就知道不該答應你的請求,讓你去法庭看他受審過程,看看你……又給我動了那不必要的惻隱之心,真是……」

  戎方生直搖頭,後悔為了要讓女兒躲過師父口中所說的大劫而帶她到美國,讓她陷入了更危險的處境,如今雖然幸運逃過大劫,她卻惦念著那個差點殺了她的人。

  到底他該怎麼教這些孩子?

  這半年來,一向剛毅嚴肅的戎方生遭遇不少折磨,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摟上女兒的肩頭,「女兒,別想了……對方是位殺手……」他的聲音出現了因恐懼而無法抑制的顫抖,「沒殺了你是有菩薩在保佑,你就不要想這麼多了。」

  「我知道他殺了人,應該得到懲罰……」心裡有一股不安在浮動,讓戎芸菩好難過,「可是無期徒刑……他不過二十歲吧?真的有必要一輩子困在牢獄嗎……」

  「別說了!」戎方生制止女兒的話,他不願去想,也不願再面對差點矢去女兒的事實。「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忘了,在服務生來搬行李前,你再檢查一遍,我下樓辦退房手續,若再不去機場就來不及了。」

  「哦……」看著父親高大卻彷佛在半年中蒼老十歲的身影,戎紜菩深感自己的不孝,哥哥戎莫醒的矢蹤,姊姊戎紜綈的心傷,加上她今年的這場大劫,就算是身為將軍的父親,也幾乎是要撐不下去了。

  但是……她又看向電視屏幕,入眼的卻彷佛是那男人的眼睛,深邃的黑,教人想逃避卻又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那男人,很年輕,媒體說他二十歲,沒有登出他的照片,卻對他的生平做了簡單交代。他是來自東南亞的市場孤兒,一群沒人照養、往往被犯罪集團拐來賣掉或是當作工具使用的邊緣人口。

  可憐的人呀!他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的人生一開始,上蒼就這樣懲罰他?沒有好的開始,甚至連個光明的末來都沒有……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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