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琍 > 大盜情人 | 上頁 下頁
十四


  她咬緊嘴唇,把手指壓向他的手槍上,她觸到槍柄的堅實冷硬,沒有時間容她思考了,她扣住槍柄,像拔一棵大樹般用力把槍拔出來!

  她成功了!她像個英勇的戰將高舉著那把致命的槍,然而槍卻燒灼了她的指頭,她忍耐不住這樣巨大可怕的經歷,因為她不是英勇的女戰將,她依然是受人呵護不懂世事的梁羽柔,柔弱無骨的梁羽柔,一些風一些雨就會把她吹倒的溫室花朵……

  他被她驚醒了,起初是驚訝的張大雙眼,隨即看到槍在她手上跳著,忍不住以新奇有趣的眼光看著這場可笑的鬧劇。

  「你……不要動!」

  她對他大叫,卻握不緊手上的槍。槍在她手中真像一個燙手山芋,令她想丟丟不成,想握又握不緊。

  他移了一下身體,卻引發她的歇斯底里怒叫。

  「你再動……,再動我……」

  她說不下去,因為她的心裡嚴重發毛。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如果他真的再動一下,她會開槍嗎?天啊,這是一條人命,難道她真的會殺了他?殺,只是一個動作,卻會變成她一輩子的惡夢,永遠不醒的惡夢……

  他內心笑得發顫,她當然不知道這只是一把玩具手槍,任何成人都會感覺到假槍的粗製濫造,而她卻正經八百的拿著槍對著他,以為他必將臣服在她石榴裙下,可惜他不是暴徒,所以她的英雌夢是作不成的,還有她實在太愚蠢了,一個連真槍假槍都分辨不出的女人,只能待在廚房中燒幾道好菜,或穿著鏤空真絲的小內衣,躺在床上做出百般誘惑的動作吸引遲歸的丈夫。

  他笑了一聲,又移動了一下,選擇更舒服的姿勢,並觀看她下一步動作。

  她錯了……

  他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暴徒,他不可能會害怕一個小女人,對他而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不會在乎死在誰的手中,死在一個傻女孩的手上,會比戴著面罩被警察的亂槍射死舒服得多。

  她甚至連怎麼開槍都不懂,只能一直往後退,直退到洞口。

  「小心一點走,外面虎豹豺狼甚多,別被咬得屍骨無存。」

  他輕鬆的告訴她。

  她的眼驚駭地瞄了洞口一眼,外面漆黑一片,黑暗中任何可怕的事都會發生,不只是虎豹豺狼,甚至妖魔鬼怪都可能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沖上來咬住她的頸項……

  一聲尖叫聲如青天霹靂一般響澈雲霄……

  她驚跳起來,張大恐懼的雙眼尋找聲音的來源……

  她無法置信,這可怕的聲音竟出於自己的口中,更無法相信她手上的槍已經被她甩了出去……

  冷槍躺在冷地上,發出冷冷的光芒。

  她和他一起望著地上的兇器,誰也沒有移動一寸……

  接著,她的身體癱軟了下來,坐在地上,看著從自己臉上滴下的汗珠,聽著由自己胸口傳來的心跳聲。

  她知道他站了起來,感覺他從容不迫地彎下腰,拾起了槍,她閉上了眼睛。

  殺了我吧!只要讓這場惡夢快快離去,等她醒來後,才發現這只是一場可怕的夢她咬著嘴唇,期待他按下扳機。

  時間好像停止了,他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悄悄地張開一絲眼縫以探究竟,卻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而他伸出的手上,正擺著那只槍。

  「拿去吧,大小姐,有時候要置人於死地,並不需要武器。」他的嘴角形成彎彎的弧度。

  她慘白的一張臉,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死命找尋他的動機。

  「我不明白你的話。」她艱難地說出口。

  「像你這種溫室的花朵,只要一絲風、一點雨、一陣突來的天雷,都可以把你打得花瓣零落,我又何必浪費一顆子彈呢?」

  他的笑意更深更濃了。

  她低下頭默不作聲。

  「你害怕什麼?」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她嚇得嘴唇直發抖。

  「我答應不殺你,你還在擔心什麼?」

  他低下頭,審視她的眼睛。

  她可以感受他的心在狂笑。

  「怕我會強暴你?」

  她怒而不顧一切舉起手就要朝他的臉揮去,他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

  「想打我?小姐,請你想清楚,目前只有我可以救你,打走了我,你就要孤零零的此在這種鳥不拉屎的荒山上。」他緊抓她的手,不容她有一點的反抗。

  她抬起下巴怒視他,眼中有憤怒的淚水。

  他臉上生氣的線條軟化下來,他知道他說中了她的心事,事實上,他並不是暴徒,如果她多認識他一點,就不會如此懷疑。可惜,她對他的恐懼遠勝過她的智慧,也就失去了判斷是非的能力。

  他歎了口氣,然後放開她的手,這口氣是為他自己而歎,誰能想到突然間大作家變成大惡棍了。

  她揉著手腕,上頭有他用力的紅指印。跟著手腕上多了兩滴淚,她知道自己又哭了。

  他躺在洞口,兩手支在頭後,企圖找尋最舒服的姿態。

  「你走吧。」他閉上眼睛。

  經過許久的時間,她只是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讓淚水不斷奔竄在臉頰上。

  她的嘴似乎動了一下,努力說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你……,你會強暴我嗎?」

  這聲音小的幾乎像從她心中跳出來的喘息,他似乎感染了她的氣息,慢慢張開眼睛。

  他看了她許久,嘴角有點垂了下來,她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然而,他並沒有開口,反而側過身背對著她。

  這是回答嗎?她輕輕吐了口氣。

  也許是她神經繃得太緊,也許是她一點吸引他的魅力都沒有,也許他只在乎綁架她後的成果,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女人……

  一陣倦意升上來,強烈的恐懼後帶來的是無限的疲憊。她選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事實上這洞裡最多也只能容下四個人轉身的餘地,她和他隔了兩個人身躺下來。

  他的肩膀因為呼吸的頻率而緩緩震動著,隱約可見結實的硬塊藏在裡頭,男人的肌肉……

  她不安地眯一下眼。

  在她的記憶中,她只熟悉爸爸的肌肉。

  當時她還是個小女孩,她最喜歡爬到父親的肩頭,用手搥著他那硬硬鼓鼓的臂肌,她抬起頭傻氣地問,是不是把小皮球放在裡頭了,爹地正經八百地告訴她,是一隻小老鼠躲在裡面,而且還會到處亂跑,果然,那塊肌肉真的跳動起來,她嚇得差點跌到地上了。

  以後,她不再爬到爹地的肩頭,男人的肌肉也從此消失不見。

  然後她上了大學,才有機會再和男人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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