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七海 > 綠陰玉兔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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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貂珍珠的珠項冠下三角星眸不怒而威,雖已是六十的老人,卻依然看不出任何衰老之態。江牙海水瑞罩披肩、石青綠絲面貂皮金龍褂子、黃緙絲二色金面黑狐欣金龍袍,都散發出讓人不可直視的皇家瑞氣。 「雖然朕想稱讚你護駕有功,但是你來的實在太巧……巧到了讓人懷疑你和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地步。」 該笑還是該怕,緇衣卻只是淡然地站著.將蘊藏著千言萬語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一邊同樣站著的瑞瓊。 一時間千言萬語無法言表,化作微微一笑,看得瑞瓊眼眶一酸,眼淚幾乎掉下。 「草民來到這裡,並不是湊巧,而是早就知道有人密謀在六十大壽的時候刺殺皇上。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闖入面聖,就是想將隱藏著的一個大陰謀說出來。」 抬起頭來,年輕的悲泣的聲音緩緩流過,帶來一點點山邊泉水流動落花飄零的蕭瑟,打動著王者的心,同時也讓所有人一驚。 「你所要闡述的,究竟是什麼事?你難道不知道庶民上得天朝,見得朕,是要受莫大的責罰的麼?」 皇帝是天之子,尊嚴不容侵犯,就算有天大的冤屈要申述,也是要經過莫大的磨難。告禦狀,不成功是死,成功也是死,根本沒得選擇。雖然緇衣的情況不同,但是也屬於冒犯龍顏,同樣罪不可恕。 微微一笑,緇衣點了下頭,輕輕說著自己的打算:「草民自知罪率深重,已經不指望皇上赦免。只是想將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是非曲直,自有皇上來定奪。至於草民所說的事情,皇上認為應該是功,還是過,之後將如何處置草民,已經不是草民這等愚鈍腦袋想知道的了,但是草民知道皇上是天朝的明君,絕不會妄下判斷。」 眉鋒挑起,不怒而威,看著下面如此大膽的少年,乾隆沉吟半晌,點點頭,算是這個喜慶之日所做出的額外恩典。 「好,你就說吧。」 「草民遵旨。」 恭敬地跪下行禮,之後清冷的聲音流淌大殿,揭示著屬於兩位德高望重之人私下的野心。 「草民名喚『緇衣』,早在六歲那年,父母遭端王爺陷害,卷人文字獄一案,自此天人永隔。草民幸得德郡王所救,自此深居德郡王府。」 一番話說完,端王爺身後的人就忍不住痛斥緇衣「誣衊」,而瑞瓊心下一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重華不做聲,而端王爺也不做聲,身為當事人的兩個人垂手立於兩旁,居中站著的正是緇衣。 「大膽,端王是本朝重臣,怎可任由你誣衊?」 皇上龍顏震怒,揮袖不悅。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而之所以沒有在當時指證端王爺的惡行,實屬草民當時年紀幼小又父母同亡,一時之間神志不清,說出來的話也未必有人肯信。」 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想要反駁也挑不出理由。 皇上沉吟了一會兒,「那為什麼不早些,非要過了這麼長時間之後——一」 「稟告皇上,這就是草民所要說出的足以顛覆整個江山設計的大陰謀啊。」 此句說得鏗鏘有力,一時之間原本就喧鬧不堪的大殿上一陣驚歎。瑞瓊身子顫抖,知道事情不妙,緇衣他一定會親手將阿瑪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而說出來的事情馬上、馬上就要…… 「阿瑪!阿瑪!不可以,不能讓他說……」 伸手抓住重華的衣袖,瑞瓊神色慌亂,眼角淚光閃現。冷厲的丹鳳眼冷冷一瞥,揮手將她推開,隨即吩咐那些已經嚇呆了的下人,將她拖到一邊去。 「阿瑪!阿瑪!」 眼看著悲劇就要發生,自己卻無能為力,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起緇衣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有什麼好依戀的? 「阿瑪!緇衣他……緇衣他是端王爺庶出的兒子,是宗禮的弟弟,他們捏造了虛假的過去,就是為了陷害您!您手裡拿的證據全都是假的,不能啊……」 尖利的女聲回蕩在大殿裡,重華睜大了眼睛卻不發一語,端王爺依然是垂下手紋絲不動,而宗禮則是最年輕最沉不住氣的一個,立刻叫了出來,「別開玩笑了,這種人會是我弟弟?」 至於緇衣,那雙秋水深眸望了過來,和她略帶點驚慌的眼睛對上,隨後微微一笑,眯了起來。 「不錯,我是端王爺庶出的兒子,也是宗禮的弟弟。」 他此言一出,讓乾隆手下一滑,身子也詫異地站起。 「你胡說,他才不是我弟弟,阿瑪,你說是不是?」宗禮高聲反駁,拉住端王爺的衣袖就是要他評個道理。輕輕咳嗽了兩聲,眼皮微微撐開,原本昏黃的眼睛中一抹銳利的光芒閃現,對著的不是揭露身份的瑞瓊,也不是坦然承認的緇衣,卻是一直沒有說話,毫無表情的德郡王。 「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重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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