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七海 > 綠陰玉兔 | 上頁 下頁 |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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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話,只聽見風吹樹葉響的蕭瑟,良久才聽到先前清脆的笑聲響起,說不出的輕蔑。 「對了,那東西……有沒有什麼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交到他手裡?」神色一凜,宗禮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威脅感。 「嗯,再簡單不過了,不是說有人打算在皇上六十大壽的時候刺殺皇上麼?這不就是個絕好的機會? 在那之前製造點事端出來,隨後把那樣東西讓他從那些人身上搜出來不就得了?」 「如此一說,也確實行得通,我這就找人去做。 不過他那麼老奸巨猾,用假的……可以麼?」 「嘻嘻,只要找幾個視死如歸的人去刺殺德郡王,隨後再受些煎熬拷打之類……招供不就得了?況且雖同是郡王,但他也沒有見過瑞王爺的大印不是麼,全天下就只有皇上和端王爺自己知道而已,激動什麼?而且啊,我的演技你還不放心麼?只要我再那麼加油添醋地說一說,事情就全完了。只要大殿上的那場戲是我來演的,就萬上一失了!」 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什麼,那聲音輕笑著,語聲中充滿了揶揄,「你不是也很會演戲麼?我看到你陪那個任性格格的時候還真是笑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一說起剛才那個任性且脾氣火爆的格格,宗和冷冷一笑,手中用力捏緊那只花盆底,再鬆開手時,已經是粉末一片了。 「那個女人,遲早有一無要她好看!」 樹蔔聲音笑著,似乎對這句話深表贊同。 「我該回去了,如果被人發現就糟糕了。」 說著,樹中飛起一道纖細的身影,仿佛飛鳥一般劃過天際,讓陰影下的男子眯住了眼睛。黑色長髮劃出一道亮麗的弧度,遮住了那個人的半邊臉孔,只那多情的眼睛微微一眯,說不出的嫵媚也是說不出的狡詐。嬉笑聲中,白衣飛揚,一瞬間飛向一旁的綠樹叢,沙沙幾聲消失無蹤。 空氣裡回蕩著一連串奇妙的碰撞聲,叮咚,叮咚,是雨打屋簷的清脆,也是冰川融雪的無情。 瑞瓊趕到西苑的時候,緇衣正鋪著江南那邊送來的竹席,打算睡個舒服的午覺。 瑞瓊一看到他,宗禮帶來的噁心感一下子煙消雲散,三步並作兩十地向前跑去,二話不說坐在涼席之上,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你做什麼?快點讓開!」緇衣皺著眉頭,看著那傢伙鳩占鵲巢,十分不滿。 「你不要這麼小氣 我心情很不好啊……」才懶得解釋那麼多,瑞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翻轉身子,剛好碰到了一邊跪坐著的緇衣的腿,隨後得寸進尺地枕了下去。 冷著面孔看著烏髮流瀉,鋪滿了整個膝頭,緇衣伸出手來,二話不說一把抓住,惹來瑞瓊一聲尖叫,坐起身來。 「你幹什麼啊?躺一下子會死人啊?」 「是呀,」唇邊挑起氣死人的嘲諷,緇衣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一向養尊處優慣了,體重自然不輕,壓死我也很正常啊!」 「很好!我就偏偏要壓死你!」 瑞瓊咬牙切齒,重重地將頭向緇衣的膝蓋上一砸,緇衣痛得齜牙咧嘴——她也好不到哪裡去。腦門嗡嗡地痛,但是瑞瓊抓緊他垂落在地的衣襟,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緇衣沒來得及什麼,但是那只明顯脾氣和二人一樣差勁的兔子,顯然不滿意瑞瓊霸佔了自己的地盤,毫不客氣地撲了蔔去,四隻爪子牢牢地印在娟秀的小臉上,換來一聲慘叫。 「呀!你這該死的傢伙!」 一下子撐起身子來,雙手抓住那小東西的爪子左右拉開,讓老是在外面蹭來蹭去沾染上不少污泥的肚皮沖向自己。 紅眼睛怒火沖大地看著她,瑞瓊卻心情大好地欣賞著它最羞恥的肚皮,順便哈哈大笑著嘲弄起來。 道義上,緇衣應該拯救寵物於魔爪之下,但是一看到那只脾氣惡劣的兔子遭受到這種待遇時那副可笑的樣子,緇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趴下身子,同瑞瓊一起戳兔子的肚子,一邊戳一邊笑。 「唉呀,你只是只兔子而已,兔子不都是溫順可愛的麼?怎麼你就如狼似虎的,再這麼發展下去.都可以在你脖子上拴條鏈子看門了……」 戳戳兔子微微凸起的可愛鼻子,卻沒料到兔子嘴巴一張,沖著她的手指就往下咬!瑞瓊「唉呀」一聲,忙不迭地收回手來,這麼一來,抓住兔子爪子的手指也放開了,那個體形已經完全成年的東西立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緇衣的膝蓋上,團團臥下,活像個白色的坐墊。只不過,坐墊沒有它這麼富有攻擊性就是了…… 瑞瓊豎起眼睛,用自己最兇狠的眼神盯著它,兔子也不甘示弱,於是兩雙眼睛相互僵持,中間電閃雷鳴,一觸即發! 「哈哈哈哈——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還真是絕配啊……」緇衣毫無掩飾地大笑出聲,心情好到了極點。太好玩了,這兩個一見面就要吵架,一個小女孩和一隻霸道的兔子,這種吵架方式還真是特別。 「你還在幸災樂禍?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呐呐,死兔子如果再這麼霸道下去,我就把你偷偷拎出去,殺了吃掉! 瑞瓊綠著臉,說著這種天天都說但是毫無威脅力的話,只看到兔子仿佛冷冷地「哼」了一聲,爽快地閉上紅彤彤的眼睛,就此打盹睡去。 堂堂多羅格格什麼時候被這樣忽視過,瑞瓊只聽到自己腦門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繃斷,隨後忍無可忍地慢慢爬行向前—— 「……你這只臭兔子……」 瑞瓊獰笑著,用著和自己高貴身份截然相反的姿勢一把抓住兔子長長的耳朵,隨手爽快地向長廊外一扔,自己立刻再度佔領緇衣美男的膝蓋,哼哼笑得格外陰險。 「臭兔子,居然和我鬥,你也差得太遠了吧?」 看著她贏了一隻兔子以後分外得意的神情,緇衣感覺到有些昏眩。雖然知道她是個小孩子.脾氣也不好,又愛爭強好勝,但是和一隻兔子有什麼好爭的? 不過……很有趣不是麼?輕輕一笑,笑她的天真,瑞瓊卻聽到了,在他膝上轉過臉來 從下而上看著他清秀的容顏,皺起眉頭。 「我說緇衣,著我和兔子打架就這麼好玩麼?」 冷下面孔,知道絕對不能給她好臉色看。緇衣「哼哼」兩聲,側過臉去。 「只是覺得你很笨而已,居然和畜生認真?太好笑了吧?」 「你這人!」火氣立刻被那傢伙挑了起來,但是這麼一來一往的也知道了隱藏在他冷硬外表下的心思,想了想,也許這就是緇衣的個性吧,「嘿嘿」一笑,斜著眼睛看向那張不動聲色的容顏,「我知道你嘴巴硬心腸軟……如果不是這樣的活,怎麼可能和那只死兔子相處了那麼久?如果你真硬得下心腸,那傢伙早就成了一鍋湯了……」 心事被戳中,緇衣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我沒有管它,如果它死了,就沒有人陪我打發時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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