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七海 > 蝶戀花 | 上頁 下頁 |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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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雖然身為女人,但是卻也比不過這兩大樓主的清麗美豔,頂多就是路邊淡淡的茉莉,毫不起眼。 微微福了一福,她注意到對方連眼瞼都沒抬,仍然是那副慵懶的樣子,似乎完全不在意她這個敵人派過來的使者。 「……清霜樓『月煞青劍』展青漣展公子,這是趁了什麼的雅興,想起派人看望我這個半隱居的人?」 聲音溢出,是琴箏細柔的低歎,卻又混合著特殊的慵懶,很是動聽。 對於他的開場白,許淡衫沒有任何意外。身為一樓之主的「水月鏡花」,如此美得如夢似幻的男人,如果一開口凶巴巴地質問她這趟來的目的,顯然是太不識相,而這種半迂回的方式,也確實符合她猜想的個性。 「我家公子,雖然從沒見過公子的面,但是對公子一直記掛在心,心想著什麼時候能見著這傳說中的『水月鏡花』,才派我過來。如今一見,公子還真是神仙也似的人物……」 她微笑,念著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套詞,虛偽地在這裡應付。 「……姑娘能得到展公子的重用,確實機智靈巧,八面玲瓏。」 花飛緣動也未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挑動,而臉上的神色也沒有變幻半分,語氣溫柔,實在聽不出這話的褒貶之意,「我一直在這『浮生樓』中隱居,但也不是什麼客也不見的,如果展公子對在下有興趣,那麼隨時來,我隨時歡迎……」 花飛緣,兩句話就讓人虛偽不下去,也確實犀利得很。不過雖然他難惹,但是她也是有備而來。許淡衫微笑,從袖口中摸索起來。看著她突兀的舉動,花飛緣身後的婢女們齊刷刷地一個跨步,眼睛盯著她,似乎隨時有撲上來的衝動。 她的手伸出,素白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玉玲瓏,一擺動,就發出「泠泠」的水聲,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一揚手,那珍貴的物件就拋出一條漂亮的弧度,然後穩穩地落在對方半張的手掌之中。臉上依然沒有什麼反應,但花飛緣淡淡地說了起來:「這是前代天才工匠,用天然的上好寒玉雕刻而成。此玉玲瓏分為九層,每一層皆有龍紋盤繞,晃動自然有聲,似澗水流淌,珠玉清脆,也因為接近水源便自動發聲,故命名為『水龍吟』……」 「公子果然好眼光。」果然是博學多才、見聞廣博的樓主,也難怪公子一定要她來找花飛緣。「公子你……雖然不涉足江湖,但是知道的卻也不少。」 嘴唇微微勾勒起一點,明明是微笑卻顯得如此的虛幻,花飛緣頓了頓,才接話。 「……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即使不願意,也還是要飄進你的耳朵裡的……而雖然是想逃離這個世事,但麻煩總是來找你的……姑娘這次來,又拿著這個東西,如果沒有估錯,八成是有大麻煩了吧?」 他的睫毛微顫,握著水玲瓏的手微微收緊,這才顯示出一點情緒來。 「是的,我此趟來見樓主,也確實是有重大的事情相告。」她的聲音清越,穿透層層朦朧的迷障,像一把利斧,劈開了夢境的虛幻,將人拉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來。 「當年殘殺無數條人命的那個人,再次出現在這個江湖上了!」 手一顫抖,水龍吟落在地上,發出「泠泠」脆響,惹的簾帳外面的忠僕闖了進來。 「公子!」李祁荃一看見花飛緣垂著頭的樣子,立刻著慌地跑上前去,攬住他的身子,讓他倚靠在自己胸膛之上。 許淡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即使是在「青霜樓」管事多年,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她,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幕出現! 在男人懷抱中的少年,瑩白的臉上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手輕輕地推開焦急的護衛,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事的……只是聽到這個消息,有點震驚罷了。」 撐著胳膊,他斜倚在軟榻之上,陷在柔軟被褥之中。氣氛一下子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中間的他,等著他說下一句話。一時間花香滿鼻,讓人沉醉。良久良久,花飛緣輕輕歎了一聲,喃喃說了起來:「我早該想到的……想當初水龍吟只有四個,都存放在皇宮之中,後來聽說那人將它們搶了過去……現今,水龍吟重現,那他的人,估計也近了……請問姑娘,這水龍吟,是如何得到的?」 「這是三天前,放在『青霜樓』本堂之上的……」 似乎注意到她的言辭有所隱瞞,花飛緣輕輕動了一下,「嗯?」 似乎……瞞不過這個人,不過也沒什麼必要好隱瞞的。許淡衫定定神,努力不去想當初看見的那令人作嘔的一幕,「是和……我『青霜樓』上三大管事之一的張管事……的殘肢碎體一起送過來的……」 那時候,在同伴血肉模糊的屍體中,在滿是腸子流淌的肚子中,滾出了這水龍吟!脫離了鮮血,潔白無暇,卻讓所有人做噩夢的水龍吟! 花飛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似乎聽到的不是慘絕人寰的事件,而是喝茶飲酒之類的小事,「那張管事……據說武功卓絕,卻被人碎屍送到『青霜樓』……這種手法,這種武功,也難怪展公子會想到聯合……」 許淡衫詫異地看向說出這樣話的花飛緣,對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地板。 「不是嗎?如果連我這個死對頭都來勸說的話,那其他兩大樓主自然是少不了的……如果那個人想要稱霸江湖……我們四個就是最大的障礙啊……」 確實……夠聰明! 心中暗暗贊許,想要說服這男人加入聯盟的心更加堅定,許淡衫向前跨出一步,「既然公子明白這事理,那麼就應當和我家公子聯合才好!要不然生靈塗炭,那魔頭橫行霸道,豈不是造孽?公子是明白人,自當暫且化除我們『青霜樓』和『浮生樓』之間的隔閡,聯合起來,對付那人!」 「……」 花飛緣依然半垂著眼瞼,不說不動,倒是他身旁的護衛齜牙咧嘴,對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很是討厭。 「公子!現在是我們『青霜樓』遭殃,那麼接下來的可能是公子的『浮生樓』。難道公子要坐以待斃,等著那魔頭不成?公子也應該知道,光憑公子的力量,是絕對敵不過他的!」許淡衫侃侃而談,但卻一直維持著溫柔婉約的假相,雖然語句鋒芒畢露,充滿威脅,但是她卻偏偏說得笑語如珠。 花飛緣不去看她的臉,事實上他一次也沒有抬頭看過,過了一陣子,才說出話來。 「……既然如此,那我投降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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