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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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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下眼簾,女子身邊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寒氣逼人,讓人不寒而慄。 「你究竟和『離宮』有什麼過節?你為什麼要找他們?他們為什麼非要搶穿紅衣的女子不可?你回答我啊!」好奇的孔火離不停地追問,但是女子卻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不予回答。問題問完,沉寂了一會兒,孔火離也知道什麼都問不出來而作罷。 今天實在是好困,本來沒有這麼容易疲倦的,都是尹天昭那該死的「千日醉」惹的禍!不過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自己一直昏迷,醒過來就是身在這裡了。這女子將自己從六扇門中挾持走,還說在七公子面前逃跑,看起來天昭和梨慳果然沒有逃過李響的軟施硬磨,順從了。 不過那個李響也真是麻煩,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流風的姑姑的丈夫的伯伯的叔叔的侄子的朋友的朋友的姑父的姨丈的外甥,早就將他毒啞戳瞎,哪裡還容他這麼囂張?!這麼想想看他們幾個還真夠義氣,沒讓流風在他那一群親戚朋友面前好孩子的形象崩潰…… 「你叫什麼名字?」 美聲在耳邊蕩漾,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不自覺地就說出了口。 「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叫孔火離啦!」 「孔……火離?和七公子中的『火公子』一樣?」 正想說「廢話!他就是我!我是男人!」,但是很不巧地抬眼看到那女人的眼睛,孔火離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那眸子已經不是初次見面時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萬年不化的冰寒和刺骨殺氣,幽深的瞳孔映照他瞬間僵化的臉,那種強烈的恨意讓人無法忽視。 不是沒見過別人動殺氣——事實上像他這種一點就著的性子,確實到了處處和人動刀動槍的地步,對付一般高手、頂尖殺手之流,自然是駕輕就熟——所以,那些足以讓任何人都動彈不了的強烈殺氣,對他來說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但是這女人散發出采的殺氣和其他人的不同。 別人的殺氣雖然猛烈,卻是因為自己想獲勝而散發出來的,為了保存自己的性命,就用氣勢壓迫別人。所以對付這種人,只要散發出比他更強的殺氣就可以了,簡單得很。但是最怕遇到的,就是連自己性命都不要的人。 拋棄一切,僅憑藉著一個堅定的信念支撐著這副空蕩蕩的軀殼,可憐又可悲,但是也最可怕。就因為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顧及,所以就沒有任何弱點。那種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殺氣,是讓擁有動物般野性的他所顫慄的。 他雖然衝動好打,但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剛才的交手讓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女人的功夫絕對要比他高得多。如果「紅牙」在手,自然不把這女人放在眼裡;如果不中了「千日醉」的話,那麼他也就無所顧忌。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裡! 他中了那毒蟲該死的迷藥,功力又因為剛才的莽撞流失了大半。遭人挾持,「紅牙」又不在身邊,所以現在的他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如果現在戳穿了他是「火公子」,又是「男人」的雙重身份,那剛才這女人對自己又摟又抱的,現在不殺了他才怪! 所以孔火離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在男性尊嚴與切身性命之間猶豫徘徊,到了後來臉孔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輩子他都沒遇到過如此尷尬的情況,搞到最後讓自己進退兩難。 看他這副可憐又可愛的樣子,女子微微一笑,冰雪全消。伸出手來將他攬到胸前,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會呢……雖然只是遠遠地看了那個火公子一眼,但是那種暴躁易怒又危險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你呢?你明明是女子嘛……」 「……」 真不知道是該不顧一切維護自己尊嚴、揍她個半死,還是應該感謝老天讓他蒙混過關,孔火離實在控制不住臉上扭曲的神情,想笑卻更想哭。 暴躁易怒又危險?還真是貼切到不行的形容…… 有些氣惱地咬著自己的指甲,這是他一煩躁或生氣就有的惡嗜。 看著他如此小孩子氣的動作,女子忽然微微一笑。 她這一笑起來,充滿中性魅力的臉上說不出的溫柔。眸光閃動,而那只白得幾乎透明的手,也慢慢拍著自己的頭,撫弄著自己的發。 這是只對女性的溫柔,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實是男人的話,就不會這樣對自己微笑了吧?一想到這一點,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發悶,一種特別堵塞的感覺壓迫著胸口,十分不舒服,孔火離現在想的就是讓她繼續對自己這麼微笑。 只有這微笑可以平息心中的狂亂,但是卻也是讓自己的心情更加狂亂的原因。 掩飾似的,他咳嗽了一聲,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她看著他,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看著孔火離的眼睛,慢慢說出自己的名,早就已經遺忘了許久的名。 自從發誓要找那個男人報仇起就拋棄掉的名字! 「……燈月……」 「『水光瀲灩晴方好』的『水』,『萬家燈火』的『燈』,『明月』的『月』。」 「水燈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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