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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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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犧牲自己孩子性命的陳叔,是如何掙扎地下了這個決定。他的命背負了太多包袱。 下了山,他開始走,他忘不了走了多少的路,走到腳都潰爛了仍得一直往前走,直至邵薇的父親收養,「夏昊」才完完全全地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季殊群。 他背負這麼多的生命,為的是什麼?只有報復,才能讓這種推心刺骨的恨意稍稍餌平,他怎能放棄? 可是儘管恨意再濃,腦中有個影像卻揮之不去,始終無法被很給蓋住,反倒越來越清晰,直至與恨成為勢均力敵的拉鋸戰,他開始痛苦了起來。 季殊群交握自己的雙手,反芻著雷姍姍的話。「你生命的延續若只是為了復仇,那根本不需要留在人世,應該還有其他意義的,譬如說延續眾人的生命……」 他「啪啦」立起身來,嚇了江幾好大一跳。「走吧!」 江凡詫異地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恢復神智,用力地點著頭。 典禮快開始了,姍姍走在長廊下,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自己也是在廊下,然後季殊群出現了,將她帶走,讓她的生命也開始進入一長串的混亂,但她仍是感謝,可以再度見到這個在她小小心靈裡便深刻烙下影像的他。 身後有很細微的腳步聲輕響,雷姍姍略一驚愣,很快地轉頭,季殊群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姍姍全身一震,幾乎無法平復自己呼吸的頻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季殊群目不轉睛地盯著雷姍姍,仿佛天就要塌下來,他仍不會移開自己的目光。 他看著雷姍姍窈窕的身材,包裹在改良式旗袍的婚紗下,顯得曲線畢露。 他覺得自己快被嫉妒的怒火給灼傷。她怎麼可以、怎麼敢嫁給除他以外的人呢?而且,更不可原諒的是她竟敢穿得這樣出色,這小魔女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雷姍姍故意睜著無辜的大眼,窺探季殊群眼中跳動的 火光與水波,滿意自己這樣的妝扮,美得可讓他噴火卻吃 不到,是最大的強心劑了吧? 這是一劑重藥,季殊群幾乎無福消受,他一個箭步搶在雷姍姍即將離去之前,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雷姍姍甩開他的手,突然很氣憤,他沒有退步,他們會有可能結合嗎? 「憑什麼?我們可是仇家呢,我憑什麼跟你走。」雷姍姍句句清楚,卻字字如針。 季殊群痛苦地緊閉雙眼。「這跟你沒有關係,我不怪你。」 雷姍姍像聽到極好笑的笑話,冷冷地笑著。「我是我父親的女兒,身上留著跟他一樣的血,被他一手拉拔長大,怎樣才算有關係,怎樣才算沒關係?」 「那你想要我怎樣,我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季殊群的聲音不帶感情,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我哪敢要你怎樣,我只能做我自己該做、做自己要做的事——嫁給股至謙!」雷姍姍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我不准!」他再度抓起她的手。 姍姍把他推開:「你沒有權力掌控我的自由意志。」 也許是姍姍推得太用力,也許是季殊群想到什麼,他們突然彼此靜默下來,任由沉默在空氣中流蕩。 雷姍姍徹底受夠了,她轉身離開。 季殊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還是會拿回我應得的,這是我對我父母的承諾。」 雷姍姍的心底滑過一陣酸楚,她實在沒有權力要求他什麼,她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 季殊群接著說:「但我可以把我所有財產,包括股權,過到你名下,該做的我還是要做,至於你要怎麼處理這些賬目,我不會干涉,也不會過問。」 姍姍的腳步終於停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頭一熱,眼眶也跟著濕潤起來。 她知道以他的好強與怨恨,他能這樣,已是最大的讓步了,她不能再苛求,這樣已經足夠了。 季殊群將姍姍擁入懷中,在她耳旁輕語;「嫁給我,好嗎?」 姍姍很快便將淚拭去,聽說新娘子當天被惹哭,不是好兆頭。沒有眼淚的掩飾,狡詐的本質又出現了。 她將眉一挑。「在這嗎?」 季殊群也露出地隱藏的狂野。「天地為證,草木為賓,再好也不過了。」 他略一沉吟,突然將唇覆蓋下來,偏偏閃閃的思緒跟他運轉得一樣快,緊急用手擋住他的唇。「唉,別乘機佔便宜。」 他輕輕地將她的手柳開。「還要以唇為印啊!」 姍姍綻開了笑容,與眾不同的世紀未婚禮,才符合她雷珊珊的本性,不在有個季殊群和她同類,才能搭配無間、天衣無縫。 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鈴印在他的唇邊,為這場婚宴,做出一生不變的許諾…… 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彼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談論同一個話題。「聽說新娘子不見了,怎麼又這樣?新郎要怎麼做人哪?」 裴星、任舒雲、齊舞、符水蓮、魏藍這五個人,一點也不緊張,顯得氣定神閑,甚至有一絲竊喜。「看來這賭鬼賭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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