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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不會吧?對於自己搭訕過的人,不至於那麼健忘吧?」他又開口了,而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一股氣沖上腦門,她倏地轉身,正對著那如雕像般俊逸的臉,因為太過靠近,可明顯感受到他鼻子呼出的氣拂上臉頰,熱呼呼的,呵得她一陣酥麻,心又不自覺得漏跳一拍。

  向來鎮定的曹譯,也不禁被她撲鼻的清香,惹得略微怔忡失神,見她微啟的朱唇,竟讓他興起掠奪的欲望。

  由她脹紅的臉,可明顯感受出她的怒氣。「說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哪有可能跟你搭訕?」

  甩頭揮去莫名的怪想,為掩飾失常,他將眉挑了挑,又是那種不屑的表情,讓任舒雲恨得牙癢癢。

  「喔?說過?你不是說不認得我嗎?怎麼會用『說過』這種字眼?說謊是不對的行為,小妹妹,知道嗎?」

  「你…你…」任舒雲為之氣結,一時之間竟找不出話可反駁。

  『哎呀!別不好意思,看在你這麼費盡心思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跟你說說話吧。」他說得不痛不癢。

  「你少臭美,誰跟著你啦?」一聽他話中有話,想到他可能有的誤會,她馬上極為敏感地反駁。誰叫自己好死不死,兩個地方都慢了他一步?

  「此地無銀三百兩,又不打自招嘍。」他嘴角漾起一抹詭笑。

  任舒雲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也恨不得可以撕碎他的笑容。為什麼在他面前講起話來,就會漏洞百出呢?

  看著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曹譯覺得實在有趣。太嫩了,雖然不太富有挑戰性,但別有一番樂趣。

  任舒雲不再開口,自顧自地看著畫,她相信再跟他說下去,自己可能會因吐血而身亡。

  但那不識相的傢伙,老跟在她後頭,讓人想不受影響也難。他八成是在報復,因為他認定自己之前跟蹤他,所以才故意用這種方式回饋,想到這層,她便難免有氣,莫名被冤枉的感覺可真差。

  曹譯之所以要繼續跟在她身後,好玩占一部分原因,主要因為仍是不確定這女孩數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意圖。雖然幾經試探,知道她沒什麼心機,他還是懷疑她是否真和她的外表那般純潔?他用這樣的解釋說服自己不肯離開,絕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因為小心。

  任舒雲停在「安琪利卡」的畫前,這幅畫取材自一則希臘神話,一名身軀赤裸的少女,雙手被高高綁起,底下有只怪獸,遠方來了個持長矛的騎士

  觀察半天,曹譯確定她應該沒什麼問題。準備要離開時,突然對自己浪費過多的時間懊惱起來。

  眯起危險的雙眼,不行,不行,有點太便宜她,決定再多逗她一下。

  他清清喉嚨,用一本正經的口吻敘述。「由這幅畫可以看出歐洲國家,文明實在進化得早,才十七、八世紀,環保意識就已經抬頭。」好像賣關子似的,他頓了頓。

  任舒雲不動聲色,靜聽下文。

  「這安琪利卡是邪惡的少女,虐待她腳底的動物,於是那有正義感的騎士將她捆綁,要救出被她傷害的動物。詭計被識破,所以少女滿臉驚慌…真想不到十七、八世紀的歐洲就有如此進步的思想!」

  任舒雲一臉懷疑地看了看壁上的畫,她怎麼看不出來如此簡單鮮明的構圖,背後還有那麼複雜的意涵?雖然不太敢相信,卻也沒跟他爭辯;基於之前的教訓,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少開口為妙,免得自曝其短。

  「繼續和他僵持,實在沒什麼意思。好吧,既然自己不義在先,只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嘍。」

  她心裡想著,便轉過身,輕描淡寫地說:「喂,你叫什麼名字?」

  本預期她會怒斥自己胡說八道,沒想到她非但沒反應,還問了一個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如此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曹譯心裡不免一驚。他鮮少有驚慌失措的時候,不過也很快就恢復平靜。

  「曹譯。你呢?」

  「曹譯?」她皺了皺眉。

  曹譯懂她的意思,馬上接口。「曹操的翻譯。」

  「喔。任舒雲,任由舒雲微卷。你做什麼的?」

  她說話都是這麼無厘頭的嗎?

  「畫畫的。」

  他答話都是這麼簡潔扼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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