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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為了責任,他可以花錢買卵子、找代理孕母,只因為他的責任中,還得為家族留下一個繼承人……就像你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人。」

  聞言,童蓳只覺得好心疼、好心疼,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活得如此悲哀?人生中的所有,竟然只有責任?

  「難道你們不能幫他的嗎?」她急問,「幫忙想辦法改變他?他不是還有兩個弟弟?」

  兩手一攤,元官熹直接反問她,「怎麼幫?怎麼改變他?」

  想起雷冬凜喜怒不形於色,想起他的漠然,想起他平日拒絕任何人接近的冷傲模樣,她只能無言。

  元官熹也沒指望她能答出什麼驚世對策,逕自:「曾經,我以為他這一生大既就是這個樣子了,反正繼承人也生下來了,連影子他也找到了……」

  「慢著!」她不想打岔,但他的話實在很奇怪。「什麼『影子』?」

  「那是輔佐者的代稱,性質可以說是保鑣,但其實是事業上的全能助手,雷家一直有這樣的習慣,會收養具有姿質跟天分的孩子回來當『影子』,就像凜有行韜,焰有行隱,而海宇身邊一直有行衣……日後,鳳兒的身邊也少不了甯封這個『影子』的存在,道理一樣。」元官熹解釋。

  「甯封是個『影子』?」童蓳聽得一愣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這樣的事,深深的感覺到有錢人人家的做事方式,果然不是尋常人所能想像的。

  「沒錯!甯封是凜精心挑選回來的孩子,是鳳兒日後的影子,就因為這件事也安排好了,凜再無後顧之憂,我一直以為,他將躲在這雷園中,運用網路科技遙控一切,直到他盡完責任。」

  這種空洞到近乎可悲的人生,童蓳光是聽都覺得不舒服,沒想到這種事卻是真實的存在,而那個真實,正因為病重而昏迷不醒當中。

  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因昏迷而顯得脆弱的面容,童畫覺得憐惜,心口更是蔓延著一股疼痛感,一種她不知從何而起的疼痛感..

  元官熹像是不覺她的沉重,說道:「在你出現前,我一直就這麼認為,料想到他老死的那一天,陪著結束他機器人的生涯的,也只有鎮日與他為伍的數字,不過我現在不這麼想了。」

  童蓳一下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她間,表情愣愣的。

  「說你遲鈍,還真是悔辱『遲鈍』這兩個字。」元官熹笑歎。「繞了這麼一大圈,你還搞不清我要說的重點嗎?」

  「真抱歉。」她溫良無害,卻也不是沒有反擊能力,「因為你繞了太大一圈,我錯過了你要表達的重點。」

  「重點就是你。」順應女士的要求,他這次直指被錯過的重點,「現在能改變凜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童蓳錯愕,非常的錯愕。

  「是啊!當然是你。」笑眯眯,笑眯眯,「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是我說實話,但你卻認為我在胡說八道的那時候。」他笑眯眯的說。因為他的提醒,她的記憶快速的倒帶再倒帶……

  元官熹非常的好心,拿出他的白話,把剛剛拍攝的畫面播放出來,好方便她明確記起,他所指的是哪一段話。

  畫面重現,小小的液晶畫面,中,雷冬凜握著她的手,看似清醒的說著她無法理解的話,關於那些「要李家垮臺」、「為她討回公道」之類的話語。

  「你以為這是他燒糊塗說的譯話,但是換個角度來想,這何嘗不是他最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所說的真心話?」

  真、真心話?那些奇怪的話語,竟是雷久之凜的真心話?

  相較于童蓳此時呆愣的模樣,分外顯出元官熹的好心情。

  「如果沒讓他放在心上,他怎麼會記得李明帆這號人物?又如果不是太放在心上,他又怎會費心讓行韜解決李家,好為你出一口氣?」笑眯眯,可目光卻是似有若無的看向兩人交握的手。

  童蓳察覺他的目光,也是到這時才發現,她竟然一直握著雷冬凜的手沒放過,當下趕緊鬆手,就像是被電著了一般。

  「事情事情不能這樣解釋的吧!」她有些的慌亂,心裡亂成了一片,總覺得不該這麼解釋。

  「還能怎麼解釋呢?」元官熹從容以對,「記得我說過嗎?除非已到昏迷的地步,不然凜不許任何人近身,因為,他認定那是軟弱的一面,而他並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那一面。」

  她點頭,當然知道這件事,因為先前的他總是那麼的惡劣,有事沒事就為了他的實驗而驚擾到雷冬凜,惹得她老想拿東西丟他。

  「連我這個極為熟識的人都被他排拒在外了,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你「想……」元官熹…笑著,很賊咪咪的那種笑容,「為什麼獨獨是你成為那個例外,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卻不至於驚擾他呢?」

  「那是……那是……」她真被問住,因為,她從沒想過這問題。

  「更別說是他不顧自己病人的身分,半夜學著鳳兒要跟你擠地鋪。」隨口又是一個有力的例證,「若不是太想親近你,無原無由的,他會反常到那個地步?」

  童畫完全答不出話來,正好讓元官熹下結論——

  「也許你不信,但是凜他動心了。」微笑,讓人感到刺目的微笑,「是你!你讓他動心了,讓他成為一個可以被改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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