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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雪雨很努力了,但所接觸的人實在是太過的貧乏,特別是女性的長者,壓根沒什麼範例,因為至今教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柳飄飄的娘親,那位溫柔嬌弱、氣質高雅出眾的夫人。

  還記得,在柳飄飄與星風師兄成婚的時候,那位夫人紅著眼眶,既是歡欣又是不舍的慈愛模樣。也記得在得知她能解赤蠍熾毒性的時候,那位夫人握著她的手,流著欣喜與請求的淚,央求她定要為徒兒解去身上的罕世奇毒……

  直到此刻,雪雨還記得當時覆在手上的那種觸感,溫溫軟軟的,帶來一股她無法想像的香味,當時的她隱忍在心中,可現在回想,她也只能認定,那樣的觸感與甜香,是一種屬於母親的味道。

  識人不多,關於未曾謀面的母親,不論雪雨怎麼想,最多也只能憶起柳夫人的模樣,而不是自行平空想像出親生母親的樣子。

  只要想到柳夫人,緊接著想起的便是穩重威儀的柳莊主,那位據說是武林盟主,讓她一直想挑戰看看的男人……

  藥香包圍中,雪雨在想像中沉沉睡去。

  第五章

  炊煙嫋嫋,彌漫著的不只是食物的香氣,還夾雜著一股極重的藥味……

  一胖一瘦的身子聚在一塊兒,背對著背,同樣是小心顧著火候,只是一個顧的規模較大,關係到的是大夥兒的肚皮問題;另一個顧著的是小小火爐,上面的藥壺顧全的是主子身子健康的藥物。

  「八爺……」顧著小爐上的火,延壽忽地開了口,卻顯得遲疑。

  「怎樣?話別說一半。」豐年慶背對著他,無聊的拿樹枝拍打面前冒著熱煙的土堆。

  「您有沒有覺得……爺他有些奇怪?」延壽儘量的含蓄。

  「奇怪?」豐年慶轉過身來看他。

  「您不覺得,爺他對雪姑娘……對雪姑娘她……」小心的選著句子,卻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他心中的那股怪異感。

  「怎樣?」豐年慶一臉的興味。

  「您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一樣嗎?」延壽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的遲鈍,「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因為身上的奇毒,也因為自個兒不如常人的身子骨,他看淡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也一樣,對待萬事皆不具執念,曾幾何時,您見過他像這回一樣,這麼樣的去注意一個姑娘家?」

  「嘿嘿!」

  豐年慶突然笑了起來,賊溜溜的樣子,教人怎麼看就怎麼刺眼。

  「八爺您別笑,延壽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延壽有些著惱的續道:「方才咱們停下車子準備休憩的時候,延壽到車廂中想請爺下車,結果看見了什麼您可知道?」

  「二師兄不是說雪姑娘正睡著,要我們先行準備,等弄好了再把午餐跟藥送進車廂?」

  「這些是爺的話,可是那畫面是怎生地您可知道?」延壽細訴,「爺他並非在自己的榻上,而是跟雪姑娘交換了位子,在咱們為爺準備的榻上睡著的是雪姑娘,她身上還覆著爺的披風呢!

  「至於爺,他則是坐另一頭的矮櫃上,那模樣有幾分像是守護著雪姑娘似的,讓人怎麼瞧就怎麼覺得奇怪。」

  「哦!」

  聽見延壽的說明,豐年慶的表情更見……欣喜!

  「不只是這樣,這一路上……別說是一路上,你沒發現嗎?爺他整個人好像有些不一樣,雖然出發前是嘔了口血,身子還是很虛,但他的精神上好了很多,比起以前,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些。」很不想這樣想,但他真覺得主子的精神好像因為那女人而起的。

  「嘖!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哩!」豐年慶還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似延壽的煩惱。

  「發現什麼?」延壽一臉的警覺。

  「當然是發現二師兄的不一樣啊!其實,我早看出來了。」豐年慶取笑他,「真虧得你平日心眼兒那麼多,還讓三師兄特地點名安插到二師兄身邊照應,沒想到你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發現什麼?」延壽二度發問,有賴平日的「板臉」訓練,年輕而清秀的臉龐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教人無從得知,其實他的一顆心,因為那個不該被提到、卻突然被提到的人而失序了一下。

  對於他的發問,豐年慶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只自顧自的說起自個兒的一番見解,「我知道你說話含蓄了,其實,二師兄何止是人精神了許多,大傢伙兒都知心肚明得很,之前的二師兄什麼都不在意了,一副只等著死的樣子,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後頭有人接近,但兩人說得興起,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八爺。」延壽忍著忤逆犯上的衝動,咬牙提醒道:「可以請你說重點嗎?」

  「重點?」豐年慶怪叫,一臉的驚訝,「我講半天,你還聽不出重點嗎?二師兄現在人精神了,不再是雲淡風清、等著成仙的模樣,還反常的堅持,為了看小飄兒而出這趟遠門,你說,這樣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是從他吐了雪姑娘一身血的時候開始!」

  「所以?」深呼吸……忍住,一定要忍住!

  「愛!」福態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傻笑,豐年慶宣佈正解,「二師兄愛上雪姑娘了!」

  顧著爐火的小扇子瞬間掉下了地,延壽僵如木石,懷疑自個兒的耳朵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信我?」笑臉一沉,豐年慶眯起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睛,「要不你說說,二師兄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轉變?就像你說的,他的個性就是什麼事都看得很淡,不具任何執念的人,但這一路上,他對雪姑娘的關注你是知道的,我還沒見過他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過哪位姑娘,更別提他為了要親眼看看雪姑娘的故居,還不顧自個兒的身子,異常堅持的要出門走這一趟。」

  略過眼神那一段,延壽直覺的開口,「不是因為九小姐的關係,爺才要走這一趟的嗎?」

  「唉——你不懂啦!藉口,這只是藉口。」豐年慶揮揮手,像趕蠅子一樣的指正他,「因為赤蠍熾,二師兄病痛纏身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姑娘家動了心,臉皮自然是薄的,總不能正大光明的說:『嘿!雪姑娘,小生對你愛慕之至,可否容在下親近親近?』,不行!這一定是不行這麼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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