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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若不是月午星的提起,白蝶兒幾乎要遺忘了,這小玩意兒的存在。

  那是一個沒人知道的小暗格,事實上,它連暗格都不算是,只是一個木工師傅的小疏失……抑或者低估了一個小女孩的注意力與破壞力?

  她並不清楚真相,只記得,當她發現這床精美華麗得像座堡壘一樣的大床裡,床頭邊處雕飾精美木條上,竟然有一小段的雕花沒有做牢靠,可以讓她取下時,那種心情宛如找到什麼秘密基地一樣,自己偷偷的雀躍了好幾天。

  這麼多年過去,她幾乎都要忘了這個小秘密了,一直到前些天……

  順著精美雕花的鏤空處,素手輕輕施力,看似緊實牢固的牆面被掰下一小段,露出雕花隔板下的一個小小空間,而裡面端放著一個紅色的小錦囊。

  取出錦囊,白蝶兒倒出裡面的東西,只見一顆彈丸大的銀色珠子停放在她柔嫩的掌心中,珠子內流光滿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看起來極為美麗。

  據說,那是她出世時便握在掌心的寶貝,這事在她有記憶起,就聽她的爹親一再的耳提面命,要她好好的守住這顆珠子,說這是她福氣的來源,是他們白家財源廣進的重要命脈。

  她聽話,貼身收藏著這顆的珠子,然後看著爹親賺進愈來愈多的錢,房子一次換得比一次大,然後一路的發達,直到這幢祖宅落成,他們全家搬進這幢據說是風水寶地的精美屋宇。

  在那時候,她以為就是這樣子了,爹親總算要終止他的忙碌,不用再鎮日忙進忙出的談生意掙銀子,他會多出許多許多的時間來陪伴她,陪伴她已經病重的娘親。

  可是沒有!

  如同著了魔一樣,爹親仍是鎮日的與人談生意,甚至在娘親去世的時候,他因為人在遠方與人商談一件「據說」很重要的生意,連娘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法兒趕回來。

  她覺得傷心,但更傷人的是,在爹親總算趕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位姨娘,說是要照顧她。

  她當然憤怒,但爹親的說法卻是,僕傭再親,哪有枕邊人親?

  那說法,一副全是為了她好似的,只因為擔心照顧她的人不夠盡心,所以他運用手段,直接娶了一個姨娘,讓這個新的「枕邊人」來照顧她。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絕望的感覺,讓她知道她的爹親根本不懂她,雖然口口聲聲是為了她好跟為了她著想,但他其實不明白她的想法跟需要。

  在那一次的絕望中,她惱得藏起了這顆被看重的寶珠,希望終止爹親無遠弗屆的好運道,讓他再也談不成他的生意,讓他能回頭看她,看看她這個女兒。

  結果她的願望並沒有成真,甚至於根本沒人發現到,她藏起了這顆據說掌握白家命脈的珠子。

  只因為在不自覺間,在他人的眼中,甚至是她爹親的眼中,她的存在已經被賦予了她無法理解的意義,在她爹親的心中,她這個女兒的存在早超越過那顆寶珠,有沒這顆珠子,再也不重要。

  如此,這珠子就被放置在這小小的暗格內,不見天日。

  直到他們再次遷居,搬離這座宅院,隨著時日的流逝,隨著她被拱成神尊偶人一樣、無法有自個兒喜怒與想法的同時,她也慢慢的忘了這件事,一直到前幾日,月午星的提起。

  其實那時就該拿出來了,但基於一種逃避的心態……並不想這樣聯想,但她總認為拿出的那一刻,就是分離的時候,而她,就為了不想那麼快面對分離,因此她一直按捺著,直到這時這刻……

  「小姐?小姐?」領著一名粗壯的大娘進房門,榮玉賊一般的輕喊,像是怕輕擾了誰。

  「都準備好了嗎?」回應同樣的聲量,白蝶兒問。

  「嗯!」榮玉點頭,清秀的小臉上卻有些微的不安,「但您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

  「榮玉,你是知道的。」歎氣,對於主因,她一直不願多談。

  「小姐,榮玉知道您有苦衷。」在這方面,榮玉相當貼心,而且無條件支持,只不過有一點點,那麼一丁點的遲疑。

  見她面露遲疑之色,白蝶兒溫柔的提醒道:「你知道的,如果你不願意跟著我,我不會勉強你的。」

  她一直就把選擇權交給榮玉,要榮玉自己選擇,而唯一的條件是,絕口不能讓任何人知曉這次的秘密行動。

  「不行!」榮玉回應的極果斷,否定得很堅決,「榮玉怎可放著小姐不管呢!」

  「那麼……」微微一笑,謝謝她肯全力相挺,白蝶兒輕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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