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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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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為我生下孩子吧,我們……也只有這一世了。」 意識朦朧間,她聽見他似這般說著,可那嗓音太低、太沉,她分不清是夢,抑或是真實,只能隱約感覺到,他的吻越發激切狂躁,一如方才那般…… 人間百年,只是短暫一夢,「歲凋」只能換得這百年一夢,若他們能生下孩子,那孩子既不屬於仙界,亦不屬冥界,雖然只能留在人間,卻能成為他們這百年一夢的誓證。 仲燁抱住懷中的人兒,抑下對她的心疼,哄著、勸著,讓她再次為他動情,只為了成全他對這份愛的私心…… 又是那個如幻似真的夢境。 那個黑衫男子,及那名手執白蓮的白衫女孩……曾經這夢境令她深覺迷惑,而今卻覺如此熟悉。 佟妍在睡夢中彎起了一抹恬淡的笑靨,正欲翻身偎進男人溫暖而寬大的胸懷,不意然的撲進一片殘留的余溫。 她睜開了蒙矓的雙眸,望向身旁的床榻,發覺一片空蕩蕩,正怔忡著,卻聽見外間隱約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談話聲。 「當初你說,你讓她進你的寢房,不過是為了捉妖,你與她不曾有過什麼,也將人放了。」湍王妃姬氏的嗓音冷冷地響起,「結果你這是在做什麼?又將人帶了回來,藏在你的寢居裡大半個月,也不讓嬤嬤送藥,難不成你真打算讓那個低賤的漢人懷上仲家的血脈?」 聽聞此言,倚坐在床沿的佟妍捏緊了腿上的錦被,咬緊了下唇,螓首低低的垂下。 這半個月,彷佛置身於另一夢境,仲燁與她寸步不離,他待她幾乎好上了天,教她騎馬,教她習字,教她說西荒話,彷佛將她當成妻子那般的對待。 知道她掛心乳娘一家人,他遣人代她捎口信,又賞賜了一筆安家的銀兩,好讓她再無後顧之憂。 她始終不明白,他清冷傲然的性情未變,要說像是變了另一個人,也不像,可他對她確確實實不一樣了。先前的他,喜怒不定,忽冷忽熱,如今卻將她視為珍寶那般的好。 那雙曾經無情冷睨她的銀藍色眸子,時時盛滿了眷戀,刻刻是熾熱的溫柔繾綣,彷佛她是他向神佛求了甚久,終於得來的瑰寶。 這段日子裡,她被他百般疼著、寵著,幾乎要忘了自己是何人……眼前湍王妃尖刻淋漓的話,如一根細針戳破了這美夢,提醒她,她是何等出身,又有多麼低微配不上仲燁。 「燁兒,你莫不是真讓那個女人給迷住了?你別這麼傻,你將來不只是要繼承你父王的大業,更可能坐上帝位!你怎能辜負皇祖母對你的寄望?!」 正在系攏腰帶的纖手倏然一僵,佟妍低垂的雙眸瞠圓了,心頭一陣劇顫。 莫怪人人皆說湍王世子地位之尊貴猶勝當今太子一籌,原來……垂簾聽政的皇太后有意改立他為儲君。 外間傳來仲燁低沉的嗓音,隱約可聽出他的不悅,可具體說了些什麼,礙於他壓低了嗓,是以聽不真切。 正當佟妍幫自己打理好,欲出寢居時,卻見綠繡領著幾名丫鬟將早膳送了進來。 「佟小姐,時候不早了,快些用膳吧,世子爺就怕您餓著了,特意交代奴婢送進來。」 綠繡是王府裡的一等丫鬟,在一般下人眼中等同于半個主子,她指派著那些小丫鬟將早膳張羅好,將碗筷擺好。 「王妃在外邊,我怎麼能……」素聞湍王妃行事作風甚是強硬,佟妍雖然不曾親眼目睹,光憑方才聽見的那些責難,她心中已生了惶懼。 「小姐莫怕,這裡是觀蓮居,一切由世子爺作主。」自她在仲燁寢居住下後,綠繡便跟在她左右,為她張羅大小事。 她沒名沒分,既非妻妾更非通房,在府裡的地位委實尷尬,丫鬟下人們見了她多是戒慎防備,不敢放肆,即便是曾經極為輕蔑她的安墨,如今亦是恭恭謹謹,不敢露出半分嫌惡。 她自然明白,這一切並非是她躍上枝頭成了鳳凰,而是眾人不敢違逆惹怒了仲燁,她能有這等待遇,自是倚借著他的疼寵。 「小姐快些用膳,要是餓壞了身子,綠繡可是沒法向世子爺交代。」綠繡知她心中忐忑,主動拉她坐下,盛了一碗煲得軟爛的雪耳紅棗蓮子羹,貼心的吹了幾口,方送進她手裡。 佟妍接過青花釉瓷碗,垂下眼,撥弄著碗裡瑩白如雪的蓮子羹,有一口沒一口的含進嘴裡。 「綠繡……」她低低的揚嗓,欲言又止。 「小姐想問什麼便問吧,綠繡能答的,一定如實答覆。」綠繡心細如發,自是曉得佟妍的心。 「仲燁他……」 「小姐若是想問世子爺的事,綠繡可就不好答了。」綠繡歉然一笑。 到底是仲燁親自拔擢到身邊的一等丫鬟,綠繡一向謹言慎行,佟妍只好兜著話問:「那外頭發生了何事,你可曉得?」 「小姐方才應該也聽見了,王妃對小姐長宿在世子爺房裡頗不諒解,加上皇京那邊來了個特使,據說是奉皇太后之令來的。」 「皇太后?」佟妍驚愕的揚眸。 綠繡左右覷了覷,湊身到她耳旁,壓低了嗓說道:「具體情形是如何,小的並不是很明白,可聽說,那個特使是為了指婚一事而來。」 指婚?佟妍又是一怔。 「上回那柳知州來王府向世子爺討人,背後便是仗著王妃的勢,王妃也是一心為了世子爺,小姐應該也知。皇家族裔最重血統,王妃尤其看重此事,自然容不下小姐。」 佟妍點著頭,眼前是西荒人稱帝當家,雖然沒有明文律令規定西荒與漢人不得通婚,可舉凡是家底還不錯的西荒人,決計不可能嫁娶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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