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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此女莫不是被世子爺慣壞了?怎會這麼不懂看人眼色!安墨惱極,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斥責,怎麼說她也是爺兒此下跟前的紅人,尚得罪不得。

  「那柳知州是為了爺兒饒你一命,又將你從牢裡放出來一事,才會大陣仗的帶人上王府鬧騰,你不會是想躲在這兒,裝沒你的事吧?」

  佟妍恍若夢醒,這才從方才那場甜澀的謎夢中回過神。

  那些人命雖是她在被妖物附了身、意識不清之下所殺害,可在看不見鬼神的凡人看來,仍是她所為,莫怪那些人會上王府鬧……究竟,仲燁會怎麼做?

  仲燁一下步輦便走入專辟來接客的賢禮院正廳裡,只見他面色清冷,一襲窄身的黑色長衫襯出那身軀的精實高大,俊麗細琢的五官在斜陽中更添幾許迷魅,一路走來當仲燁若神人,教人不敢放肆直視。

  柳知州坐在座裡,端起上好的青花瓷茶盞,才剛低頭抿了一口,餘光一見仲燁步進廳內,即刻往小幾一擱,涎著笑臉,起身抱拳相迎。

  「世子爺。」

  仲燁只淡瞟他一眼,便在主位落了坐,漫不經心的同他打起官腔,「不必拘禮,請坐。聽說柳知州帶了人上王府,不知所為何事?」

  「既然世子爺都開了口,那柳某便直說了。」柳知州似也瞧出仲燁慵懶之下帶有三分怒意,也沒那個膽子坐,兀自抱著拳說道:「前些日子那行刺世子爺的刺客一案,雖已交給爺兒審辦,無奈那佟氏犯下了多樁命案,那些死者的眷屬日前連番上衙府告狀,要我給出個交代……那些百姓多是漢人,爺兒也當知道,那些漢人表面上歸順了朝廷,暗裡一直對西荒族裔心懷怨恨,此番民怨非同小可,若是處置不當,恐怕……」

  「所以柳知州的意思,是希望我怎麼做?」仲燁垂下眸,修長的手指撫著茶盞圓潤的杯口,那舉止看似悠哉閒適,卻透出一股令人心頭生窒的威脅感。

  「恕柳某斗膽,聽聞世子爺並未對佟氏用刑,亦未進行審查,再這般放任下去,怕是民怨會越積越深,一發不可收拾,為了大局著想,還請世子爺將佟氏交還給柳某,讓那些命案得以早日沉冤昭雪。」

  「你是真想讓命案早日沉冤昭雪,還是受了誰的指使,非得將佟妍從我手里弄出去才好對那人交代?」仲燁微微一笑,揚眸掃了那明顯一僵的柳知州兩眼,那眸光冷得教人遍體生寒。

  如若沒錯,這事背後肯定有些人暗中摻了一手,至於那些人是誰,只消琢磨片刻便可推敲而出。

  柳知州渾身發冷,後背已然濕透。「世、世子爺,做為臨川城老百姓的父母官,柳某不過是盡忠職守……」

  「我說過,這案子有蹊蹺,佟妍暫時由我看管發落,那些百姓若是有任何怨言,勞煩柳知州代我發話下去,誰有怨言便儘管上湍王府找我,我定會親自給個交代。」

  「世子爺,那佟氏出身低賤,您又何必為了這樣一個女子,無故招惹民怨?」柳知州急得臉色發紅,這事若是沒辦成,他要怎麼向湍王妃交代?

  「我審過佟妍,那些人命雖然是經由她的手犯下的,但確實不是她所為。」仲燁口氣淡淡,態度卻十足強悍迫人,那凜凜眸光更教人不敢逼視。

  「可到底……妖鬼附身之說太過玄奇,也無法教百姓信服,這根本只是佟氏為了開罪,擾亂民心,胡謅瞎編出的荒唐之言。」

  「胡謅瞎編?」仲燁微地失笑,目光冷若寒霜。

  「柳知州言下之意,便是在暗指我也在編派荒唐之言?」

  柳知州一怔,這才想起,人人皆雲,湍王世子歷經一遭死劫,複生之後身軀便產生異變,能看見凡人肉眼所不能見的。

  仲燁又道:「那日在刑堂上,我亦親眼看見那殺了無數人命的妖物,莫非,我也是在胡謅瞎編?」

  「世子爺……這……」柳知州被一連反問逼出滿身熱汗。

  「民女願意隨知州大人回衙府受審。」驀地,一抹單薄纖細的人影,微縮著雙肩緩緩走了進來。

  仲燁一凜,看著佟妍低垂眉眼,有些怯怕地走至柳知州面前,露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哀戚模樣。

  「誰准你來這裡?退下。」他眉頭攢深,執著茶盞的手指僵住,胸口似被什麼絞了一記。

  可他忘了,佟妍誰都怕,獨獨不怕他,恰恰與在場眾人相反。

  她佇立在原地動也不動,嗓音細弱又發著抖的低道:「那些人……確實是我殺的……民女願意受審。」

  逃不了的,除了她與仲燁,其餘的人看不見那妖物,沒人會相信她被妖物附身的事,再這樣下去,不過是讓仲燁背負上包庇罪囚的惡名。

  雖是為了利用她為誘餌,可到底仲燁仍是救了她一回,再說……她不願見他為了她遭受牽連,招惹非議。

  「住口!」仲燁怒斥,「安墨,把她帶下去。」

  安墨自是不敢吱聲,急步上前欲拉住佟妍,怎料,柳知州身後的貼身護衛,忽的滑劍出鞘,不過眨眼一瞬,那冰冷的劍身便揮在安墨的頸子前。

  安墨慘叫一聲,嚇得臉色慘白,僵著身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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