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喬寧 > 櫻開幾時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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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尖銳的碎裂聲陡然響起,她愣了一下,心中一慌,也不管腳踝還痛著,小跑步的奔入屋內。 「混賬東西!當初這些人是怎麼跟我說的?穩賺不賠!現在卻跟我說,當初預估太樂觀,之前投下去的錢都賠光了!王八蛋!」 夏璿音看見父親坐在客廳的骨董椅上,桌上的瓷器茶具都被摔落在地,傭人畏縮的站在角落,不敢貿然上前收拾。 施佑霖就坐在她父親對面的單人椅上。他的容貌俊逸,身型修長,同樣喜穿暗色系西裝,一頭墨黑的發比齊千宇短了些。 平心而論,他是個很俊的男人,難怪之前經常聽說有些名媛向他示好。不過在她眼裡,他連千宇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爸,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知道氣氛凝重,夏璿音收起慣有的甜笑,神情惶然的走進客廳。 夏瑋明氣得滿臉通紅,握在扶把上的手用力得指節泛白,看見他最寶貝的女兒來了,臉上罕見的沒浮現笑容,而是急於掩飾什麼的無措。 「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千宇帶你回來的?」 「不是,是我突然很想爸,所以跑回來看爸。」她挨著父親身側落坐,水亮的眸光斜斜一溜,瞅了對面的施佑霖一眼。 真糟糕,有外人在場,她不方便問父親剛才記者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夏總裁,媒體似乎也聽見風聲了,已經開始大肆炒作。再這樣下去,豐麟的股價一定會大幅下跌。」施佑霖瞄也不瞄她一眼,似乎把她當作空氣,兀自望著夏瑋明說道。 夏瑋明皺緊了眉頭,全身散發出駭人的怒氣。「王八蛋!到底是誰把消息洩漏出去的?」 施佑霖抿了抿唇。 夏璿音看著他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男人好像在嘲諷她父親。 一股森寒的冷意爬上後背,她嬌容一肅,認真的望著父親。「爸,我剛才在咖啡店外面被記者攔住,他們說……豐麟有倒閉的危機,這是真的嗎?」 夏瑋明神色複雜的別開眼,似乎猶豫著該怎麼回答女兒的問題。 突兀地,施佑霖竟然替夏瑋明開了口:「你還不知道嗎?豐麟這幾年的營運已經大不如前,年營收已經連續三年虧損。」 夏璿音愕然,心慌意亂地拉住父親的手臂。「爸,這是真的嗎?」 夏瑋明只是越發鎖緊眉頭,良久不語,總是意氣風發的臉龐此刻低垂著,竟顯得老邁而且佈滿挫敗。 這是夏璿音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親,陌生得令她恐慌。 從小到大,父親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驕傲的。他聰明且不可一世,能將爺爺傳給他的小公司一路擴展成臺灣數一數二的大集團,便足以證明他的經商手腕有多麼卓越超群。 就某些方面而言,父親確實有些太過自負,但在她這個做女兒的眼中,那是因為他今日的成功全是憑藉自己的雙手,自負或者自傲都是應該的。 然而此時此刻,在她眼前的父親竟然垂頭喪氣、鎖眉沉思,一臉無計可施的坐困愁城。 「其實,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方法。」驀地,施佑霖淡淡地揚聲。 「什麼方法?」夏璿音焦急的追問。 「別說了!」夏瑋明勃然大怒,吼得而紅耳赤。「我是不可能把豐麟賣給任何人!」 「……你說的方法,就是把公司賣掉?」夏璿音驚恐的睜大美眸,纖瘦的肩頭無力地垮了下來。 古怪的事情發生了,面對他們父女倆的震怒與頹喪,施佑霖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夏總裁,這已經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你現在面臨破產的危機,下個月的票期就快到了,如果接連跳票的話,到時候豐麟的股價會有多難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施佑霖!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爸說話?!」夏璿音忿忿的瞪著他。 「怎麼樣?要不要當面跟買家談一下,聽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施佑霖根本不理會她,逕自望著夏瑋明,嘴角的笑充滿諷刺。 夏瑋明一臉震愕,似乎也察覺了他的態度詭異。 「什麼買家?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夏璿音氣惱的提高音量。 前院傳來低嘯的引擎聲,似乎有車輛停在大門口,隱約感覺到有什麼即將發生似的,她捂住發悶的胸口,呼吸莫名急促。 「他已經來了。」施佑霖對他們父女倆微笑。 喀噠,喀噠。那是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的清脆聲響,造訪者刻意放慢了步伐,每一步都踩得那樣沉穩從容……又或者該說是傲慢。 一個人的性格如何,往往能從他走路的姿態與節奏看出。這是父親教導她的,所以她向來最注重自己行走時的儀態。 夏璿音握緊了一雙小手,軟嫩的唇瓣被貝齒緊咬住,仰高蒼白的小臉,惶然的美眸緊瞅著門口…… 當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步入客廳,蒼白的嬌顏瞬間一亮,她興奮難抑的從座位上蹬了起來,直直奔向來者。 「千宇!」夏璿音一如往常的張開雙臂投入他懷中,發涼的小手圈緊他強壯的腰杆。可是她等了又等,那雙可以帶給她溫暖與安全感的臂膀,卻遲遲沒有將她抱緊。 她納悶的揚起水眸,望向那張溫潤俊雅的面龐,心口霎時一窒。 只見他低垂著眉眼,直勾勾的望著她,璀亮的黑眸依然那樣深邃……眼神卻冰冷得刺骨,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連一絲情緒也沒有,彷佛她只是一個擋住他去路的障礙物。 「放開。」他掀動薄唇,平滑如絲的嗓音冷酷得令人發寒。 「千宇……你怎麼了?是我……璿音。」她開了口才發現自己在哽咽,美眸泛起水霧。 「齊千宇,你那是什麼態度!」夏瑋明倏地站直身,怒聲咆哮。 「我只是要她放開我,還沒叫她滾遠一點,已經算是很客氣。」齊千宇目光一閃,嘴角挑起沒有溫度的冷笑,舉起雙臂狠狠的推開夏璿音。 她重心不穩的往後退,拐傷的腳踝一時支撐不住,微微發顫的身子跌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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