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寧 > 聘後為妻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
不僅如此,誠王妃更照她的陳述,找著了莫瑤然的祖家,確認了世上真有此人活過,層層對證之下,誠王妃終是信了她。 同樣為人母,孩兒又有著極為相似的遭遇,她與誠王妃惺惺相惜,並且靠著她對膳食這方面的專才,此後便留在王府裡照料耿歡的飲食。 日久見人心,見她是真心實意對耿歡好,誠王妃便動了把她留在耿歡身邊的念頭,加上前世那一遭,她對男女情愛之事早已心如止水,不再抱有任何盼望,因此當誠王妃提出由她嫁給耿歡,與誠王府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時,她欣然答允。 反正,耿歡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媳婦兒與玩伴的分別,兩人成親之後,雖是同床共寢,卻不曾有過肌膚之親。 原以為,這樣平靜安好的日子,在誠王府的庇蔭之下,能夠這麼走下去,一輩子平順,無憂無慮。 豈料,正因為耿歡的傻憨天真,竟使他淪為朝堂上政治角力的一顆棋,而她這個死過一遭,好不容易離開那座惡夢宮殿的局外人,竟然又重回皇宮。昏暗的寢殿裡,一道人影靜靜地佇立在錦榻旁。 冉碧心驀然驚醒,翻身坐起,正好看見那道人影,當即瞪大了水陣,卻沒有放嗓大叫。 她一向能忍,痛能忍,懼怕能忍,委屈能忍,於她而言,這世上要忍的太多,不能忍,那便活不成。 繆容青舉高手裡的燭臺,照亮了自個兒那張白玉俊顏,亦照亮了眼中那抹陰鬱。 冉碧心這才緩過神,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 「你怎麼來了?」她低聲問道,就怕驚動殿外的宮人。 繆容青未答,只是沉沉地凝視著她,面色異常凝重。 她心下一緊,「莫不是耿歡他……」 「他沒事。」沉啞的聲嗓在安靜的寢殿裡響起。 她蹙起秀眉,看出他心情沉重,便掀被下榻,接過他手中的燭臺,擱至一旁的香幾,順道將房裡另幾盞宮燈點亮。 點好燈轉過身,她才發覺他右手纏著錦帕,隱約可見幾滴血痕。 「你的手……」 話未竟,他忽然朝自己走來,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她一窒,正欲掙扎,頂上卻傳來他嘶啞的命令:「別動!就這麼靜靜的讓我抱一會兒。」 「……繆容青,你究竟怎麼了?」她不安地問道。 從未見過他這般,好似天塌下來一樣,俊朗的眉宇蒙上一層陰霾,眼中的自信狂妄似被削去一角,顯得那樣沉鬱。 「是我對不住你。」他近乎啞著嗓地吐語。 「你幾時對不住我了?」她茫然失笑,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補了句:「是不是因為誠王府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他這樣一個面對指控還能坦蕩蕩,大方承認亦不覺害臊的奸佞,居然會對她心懷愧疚? 「與誠王府無關。」 繆容青只給了這麼一句,其餘的,不願亦不能再說。 他從沒想過,他的野心,他的陰謀,在這條復仇路上,犧牲過的人之中,竟然有她。 更想不到,她竟會「重生」為另一個人,進而來到他面前,動搖他的心神。 清楚莫瑤然究竟都遭遇了什麼事之後,過去他所不解的,所懷疑的那些事,終於真相大白。 她對繆縈的恨意,對這宮中的熟悉,對七皇子的事之所以如此瞭解,原來,全都出自有因。 「……你抱疼我了。」伏在他胸懷裡的人兒,略微尷尬地揚嗓。 收緊的鐵臂聞聲才稍稍放鬆,卻依然不肯放開她。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抱了一會兒,直到冉碧心發覺這男人的身軀不再那樣僵硬,才小心翼翼地試著推開他。 豈料,纖手正欲推挪,那男人已俯下身,吻住了她。 滾燙的唇舌,如暗夜中的火苗,竄進了嘴裡,她被燙著了舌尖,頭暈目眩的閉起眼,不敢細看他孟浪索吻的表情。 因為太美,太野,太狂。 這樣的繆容青,不知會教世間多少女子為他瘋狂? 驀地,她腦中掠過了前兩日在承德宮的情景—— 合該是熄燈時分,承德宮裡卻是盞盞宮燈大亮。 自從誠王妃與太夫人雙雙辭世後,耿歡便夜夜難眠,總要留著寢殿裡所有的宮燈,才肯入睡。 上回鬧出逃宮那樣的大事後,在繆縈從中阻撓下,耿歡終究沒能出宮去給娘親與祖母撚香祭奠。 至於她,雖在繆容青的力保下,並未受到任何責罰,卻也被繆縈下了旨,拘禁于儀元宮兩個月。 在太后旨令頒佈下來前,冉碧心早從繆容青那兒得知這消息,便趕在聖旨降下前,不顧恐又會觸怒繆縈的危險,來到承德宮見耿歡。 她陪著悶悶不樂的耿歡聊了一會兒,多半是聊及過去在誠王府的趣事,以及誠王妃與太夫人曾經說過的話,藉此勉勸他,莫要辜負了親人的期望。 唯有活下去,方有逃離此地的希望。 「阿碧,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回到過去的日子嗎?」 哄著耿歡睡下之際,耿歡躺在明黃色的繡龍錦榻裡,拉住她的手,那雙單純的細長鳳眼,竟透著一抹他不應該有,亦不可能懂的悲哀。 冉碧心怔住,心中一緊,反手握緊他發冷的掌心。 「陛下,日子是一天天的往下過,一旦過了,便不可能再回去,所以我們人只能往前看,不能頻頻回頭,這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