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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我有什麼資格好埋怨的,」她自嘲地揚起唇角,「鳳小凰,不如……你休妻吧。」

  鳳小凰被這句話堵得一愣,回神過來時卻發現她已經走到他前面去了,他連忙跟了上去,「為什麼?」

  「我厭倦了。」她淡淡開口,停下了腳步看著他,「我們並沒有白首之盟,你自有你的紅顏知己,而我當時……也是在賭氣,你看,一牽涉到『賭』,就會做錯很多事情,為了不再這樣一錯再錯下去,所以……你休妻吧。」

  我不要!

  這句話瞬間在他的腦海裡成形,他幾乎當場吼了出來,但是他隨即悚然一驚,只覺得自己仿佛出了一身的冷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了。

  為什麼會這樣?

  原來,他對這個「妻子」是有所留戀的嗎?

  明明……之前是陌生的兩個人不是嗎?不曾有過一見鍾情或者是死生纏綿的經歷,居然也會開始對她產生不一樣的感覺了嗎?

  在他心中,她算什麼?

  靜夜裡的一盞等他歸家的燈?

  還是他想縱情時的一壺好酒、一曲琴音?

  又或是一桌讓人胃口大開的飯菜?

  ……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家」的感覺嗎?

  他已經太久沒有體會到「家」的感覺了,但是卻從她——他的「妻」身上感受到了所謂的「家」嗎?

  他的面色太奇怪了,以至於蕭涵予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沒有見過他這種沉思的表情,他一貫是飛揚跳脫的,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心動,但是卻又讓人看不透。

  到底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知道……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的人,她要求他休妻,又何嘗不是又在和他賭氣?氣他的漫不經心,氣他那副似乎根本就無所謂的態度……

  她算他的什麼人呢?

  妻子?

  只怕他根本就不會承認吧。

  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歎了口氣,隨即離開他。

  身後依然能聽到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在下注,她微微蹙起了眉,隨即卻又怔住。

  因為鳳小凰突然拉住了她,語氣艱澀地開口:「我不休妻。」

  「何必呢?」她淡淡笑了一下,「你……又不曾準備愛我,不如早點休了我,然後恢復到你之前的狀態裡去不是更好?其實你不必因為那個賭約而在意,」她又微微揚了下唇,「反正……算了,我要走了。」

  她說走,就真的走了,走的很快。

  這一次,鳳小凰沒有再攔她。

  一直走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後,她才終於停下來吐出了一口氣,心內卻懊惱不已。

  為什麼一定要跟他賭氣說要他休了她?

  明明……她只是埋怨他為什麼要去賭而已……只是,為什麼他不能夠發現她話語裡掩藏的真意?

  鳳小凰……他是那麼聰明的人,但是為什麼,卻從來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歎了口氣,但是隨即卻因為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影而擰眉,瞬間後,沒有片刻遲疑,她立即跟著那個人影而去。

  奇怪,看那個人的穿著,似乎是燕家堡的人……

  一艘雕樑畫棟的華麗大船泊在了京城護城河的河道上,船首懸掛著兩個大燈籠,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個鮮明的字——

  燕!

  兩個「燕」字。

  船首有人。

  那是一個身材消瘦的青衫男子,他負手站在船首,眉間似乎含著輕愁。

  但是他的容貌卻比女子還要美麗,但是卻又分明帶著男兒的英氣,他的美,介乎於男女之間,比女子多了三分英氣,更比普通男子多了三分精緻。

  初見他時,會覺得他就像是最上好的瓷器一樣,弱不禁風的似乎一碰即碎,但是當他的眼神冷冷掃向你的時候,你卻會突然發現,什麼見鬼的弱不禁風,只怕別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弱不禁風才對。

  他的眼神冷而傲,站在那裡的樣子仿佛在看著什麼,但是又仿佛什麼都沒看,身形單薄孑然,肩膀的弧度帶著說不出的美感。

  唇角緊緊地抿了起來,慢慢卻又放鬆了下來。

  「誰?」他的耳力很好,幾乎是在瞬間就察覺到了有人悄悄上了他的船。

  「是我。」一個年輕男子笑嘻嘻地從船尾走了過來,他的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表情,一雙眼睛卻明亮而有神。

  「還有我。」又一個男子跟在前面那個年輕男子後面開了口,手中的摺扇輕搖,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但是眼神卻疏離而戒備。

  他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地開口:「鳳小凰、明月公子?」

  「燕堡主好眼力!」鳳小凰立即大力鼓掌,然後審視地看著面前的青衣男子,隨即有點惋惜地皺起了眉,看向明月開口:「看到沒有,歐陽應該像他這樣冷酷才能符合天下第一劍在別人心目中的樣子才對。」

  明月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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