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淇奧 > 一賭定乾坤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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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根本從不曾那麼想過,當她主動說要去司徒府的時候,他甚至是滿身心拒絕的,甚至在那一刻,他清晰地發覺自己對她的佔有欲望。 她是「他的」妻子,是屬於他的所有物,東方墨那樣冷淡地要求她跟他們一起走的時候,他幾乎就想要伸手把她拉回來。 那一刻,他甚至萬分懊惱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司徒聞英與她作賭…… 「開始的時候,我和歐陽的確是抱著戲弄之意看著你不得不依約成親,但是事到如今,她是什麼樣子的人,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才對,即便你不喜歡她,也不該這般羞辱她。」明月的眉幾乎都要打出結來了。 「或許她說的對,」鳳小凰的唇些略地揚了一下,就當是在笑,「我根本就連自己都贏不了。」 「小鳳凰,涵予雖然態度淡然,但是不代表她不介意這事兒,所以,」明月認真地看著他,「你一定要鄭重地向她道一次歉。」 鳳小凰突然皺起了眉。 「怎麼?覺得沒面子?」明月也挑眉看他。 鳳小凰搖頭,「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罷了。」 「那要問你了,」明月突然微笑起來,「看你究竟要把她放置在什麼位置上。」 看著依舊帶著迷惘之色的鳳小凰,明月難得地得意起來。 原來鳳小凰……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嘛。 蘭心苑裡有燈。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認知會讓他覺得心裡莫名地安寧起來。 不再像前兩天那樣,黑乎乎的一片,讓他覺得問琴小築裡死氣沉沉的好沒意思。 衣袂被夜風吹起,他依舊靠臥在那株他藏身的大樹上,靜靜地看著那間房裡透出來的朦朧燈光。 目光微微下垂,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上。 算一算,前一陣子在賭場裡他已經丟進去四五件衣服了,但是等他回到這裡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總會有疊放得工工整整的衣服擺在那裡,供他穿用。 而最近,他又發現了一些別的事情,比如……即便他回來得再晚,廚房裡也總能找到溫熱的飯菜。 他心裡,似乎還沒有把問琴小築當成自己的「家」,但是她卻努力為他營造著家的感覺,盡著她做妻子的責任,她果然說到做到,但是他可曾為她做過什麼? 似乎並沒有。 甚至在他的潛意識中,他都在下意識地忽略著這個「家」和這個「妻子」的存在。 他……該拿她怎麼辦…… 窗子突然被推開了。 蕭涵予就站在窗邊,默默地朝他藏身的地方看了過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藏起來,但是想了想,卻還是從樹上跳了下來。 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他,他只好像往常一樣笑笑地揚手揮了一下,「還沒睡?」 「你又躲在那裡做什麼?」她皺起眉,看著他藏身的那棵大樹。 「那裡風景不錯,喝酒剛剛好。」他笑笑地看著她。 她的神情卻又恢復了一片淡然,看了他一眼後準備關窗子,「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看著她當真要關上窗子,他連忙開口:「等一下!」 「什麼事?」她的神情很平靜,但是卻疏離得讓他覺得分外不自在起來。 深吸一口氣,他看向她,收拾起了之前的漫不經心,認真地看向她,「對不起。」 她只覺得仿佛心上某根弦被人不經意地彈動了一下似的,引起一片深遠的回音,聲音禁不住有些發顫:「為什麼道歉?」 「明明是我和別人打賭,卻連累你遭殃,」他皺眉,發覺自己真不適合這種認真嚴肅的表情,所以揚了下嘴角,「抱歉。」 她認真地看著他,「真的覺得抱歉嗎?」 「是啊,」他似笑非笑地彎起嘴角,「你打我或者罵我一頓都可以。」 「那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嗎?」她突然抬眼看向他,認真地開口,「不要再答應別人和你打賭的要求可以嗎?不要再沾……『賭』這個字,可以嗎?」 他明顯地愣了一下。 「當我沒說過。」她見他不回答,突然冷淡地開了口,隨即又看著他淡淡一笑,「時候真的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沒有給他任何反應過來的時間,她徑直關窗,熄燈。 留下他站在夜色裡發呆。 雖然她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但是他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失望。 可是他真的沒辦法做到。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總愛爭個輸贏出來,所以就產生了「賭」,即便他可以不去賭場賭個輸贏,但是卻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時頭腦發熱和別人「打賭」。 她的要求倒是很簡單,但是……鳳小凰其實是個俗人啊…… 靜惠師太住在京城西郊的無常庵內。 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紀,眉目常常低垂著,一身灰色裝束,身材瘦小,臉上並沒有什麼大的表情。 她是個很容易讓人忘記相貌特徵的人,因為像她這樣裝束的尼姑,每個尼姑庵裡都有很多。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與蕭涵予相談甚歡,每次蕭涵予到了無常庵時,總是她親自招待,雷打不動。 不過問瓊對她卻沒有特別大的好感,原因無他,這個靜惠師太總在說自家小姐有慧根,似乎有意要小姐入她門下。 笑話! 那不就是等於要小姐去當尼姑? 這可是萬萬不可以的! 所以問瓊每次跟著蕭涵予到無常庵後,總是會寸步不離蕭涵予左右,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意志薄弱地被靜惠師太給騙走了。 此刻,無常庵庵堂內煙火嫋嫋,微微傳來低低的頌經之聲。 蕭涵予跪在蒲團之上,靜靜地看著面前高臺上的佛像。 靜惠師太在一旁安詳地撚著佛珠,問瓊則靜立一旁默然無語。 許久之後,蕭涵予才緩緩自蒲團上站立起來,回頭看向靜惠師太。 靜惠師太看著她淡然開口:「蕭姑娘有心事?」 蕭涵予微微揚眉看她,「師太,如何化去心中魔障?」 「視它如無物,不理它,不管它,不想它,魔障自然會不化自化。」靜惠師太娓娓開口。 「若是無法不去理它,不去管它,不去想它呢?」她低首又問。 「那就理它、管它、想它、解決它。」靜惠師太抬頭認真地看她,「若是無甚大礙,盡可放在一旁,若是事關緊急,務必要儘快解決,多拖無益。」 蕭涵予歎了口氣,跟著她走出了庵堂。 「蕭姑娘可有段時間沒來了,」靜惠師太微微一笑,「我知道姑娘成親了,還不曾說聲恭喜呢。」 蕭涵予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師太你太客氣了。」 靜惠師太察顏觀色,心下略有所悟,「姑娘的心事是不是和此事有關?」 蕭涵予看著她不自覺地吐實,將煩惱一一說給她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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