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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明明深不可測,行事卻顛三倒四,更何況,他根本不是漢人……

  舒夜閣心下黯然良久,終於開口:「洛姑娘……」

  洛織錦回過身看他,「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舒夜閣挽留不及,只好看著她藍色的身影漸漸遠去,他站在原地癡立良久,最終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原本舒夜閣只道朱全忠定然命人看著他不准再插手此事,只是事情卻又突生變化。

  卻是朱全忠入蜀之後便已快速定下了供錦方,只道在規定時間內便可全部趕工完成,但是也不過一天而已,所有為了這次貢錦而忙碌的織錦匠人居然在一夕之間全部中毒,昏迷不醒,雖然找了無數當地知名的大夫,但是卻對他們所中的毒一無所知。有大夫沉吟良久之後,終於說出若是想要給這些織錦匠人解毒的話,看來也只有去找唐門中人了。

  江湖中人,多是草莽,朱全忠自然不願意與他們多打交道,是以讓人請了舒夜閣,要他儘快辦成此事。

  還好因為這事,朱全忠居然一時忘記了追問他天衣聖手人在何處。

  雖然不屑于朱全忠的為人,但是舒夜閣看過那些織錦匠人的模樣,卻還是去了沈府。

  可惜他不懂醫道,素日所習,也不過是與布料相關的一切知識,所以他想找一下唐隱。若是去沈府,大概會遇到他吧?

  於是他便匆匆去了沈府,彼時洛織錦正抱著那叫做菀菀的小女孩兒說話,一旁的沈如衣板著臉,坐在她對面的,可不正是他要找的人?

  「唐兄,你在這裡就最好不過了,我想請唐兄幫忙救一救那些織錦匠人。」舒夜閣見他果真在此,頓時大喜。

  「又出了什麼事?」洛織錦將菀菀交給沈如衣,回身看他。

  「一夜之間,所有織錦匠人全部中毒,如今生死不明,若是他們到時間不能將貢錦交出,只怕雖有這原因,也難保不會惹得姜美人生怨,到時候只怕……」舒夜閣皺眉不已。

  他越說下去,對如今要做的事情卻越是厭倦。

  素日在織造局,他只需負責局內織衣選錦之事,哪裡想得到其他。

  裁漱玉,漸鋪縷金鳳衣,一梭錦,織進匠人多少淚?

  唐隱為之挑眉,「中毒?」

  「是。」舒夜閣點了點頭,「全部中毒。」

  「奇怪,」洛織錦亦為之沉吟,「是什麼人要給這些織錦匠人下毒?」

  舒夜閣搖頭,「我們也無從得知,如今已耽擱了兩日,初時還以為是惡疾,但是請了大夫之後才說是中毒,但是他們全都束手無策。」

  「哦?」唐隱笑了一笑,「那我真要去看一看了,若不是我們唐門的人下毒的話,我倒想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在蜀地居然想起用毒這一招。」

  舒夜閣頓時大喜,「如此,就有勞唐兄了。」

  洛織錦也沒再說話,看著唐隱興致勃勃地跟著舒夜閣離去,下意識地又取出那一方令牌沉思。

  「織錦,你怎麼了?」沈如衣疑惑地看著她。

  「沒事。」她搖了搖頭,順手將那東西收起,突然起身,「你在家中不要外出,我也出去看一看。」

  她說完話便匆匆離去,隨即跟上舒夜閣和唐隱,朝這次貢錦的織造坊行去。

  時值正午,陽光明媚,整個石氏織造坊卻顯現出不正常的沉寂,舒夜閣跟守門的人打過招呼後,就帶著他們走了進去,找到那些織錦匠人如今停放的地方。

  「交給你了。」洛織錦看向唐隱。

  唐隱點了點頭,隨即上前查看,先是伸手搭了下他們的脈息,隨後又翻了一下他們的眼皮,接著是看舌苔,看了片刻後,他略略沉吟起來。

  「怎麼了?」舒夜閣見他不說話,心下有些擔心。

  「看這樣子,這種毒藥的藥性應該是讓這些匠人處於一種假死狀態,但是如果過了時間沒有服用解藥的話,只怕就醒不過來了,」唐隱心下大奇,「到底是誰想到用給這些匠人下毒?」

  「有法子解嗎?」洛織錦抬眸看他。

  「天下至毒,莫不出自唐門,」唐隱頗為自得,「我在這裡,你放心。」

  「那就有勞唐兄儘快給這些匠人解毒了。」舒夜閣看他神色輕鬆,料想必無大礙,終於放下心來。

  「不曾查出什麼嫌疑分子?」洛織錦在院外四處查看一番,沒有什麼收穫。

  舒夜閣跟在她身後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現在貢錦一事,全由朱公公一手操辦,即便有什麼怪異之處,我也無從得知。」

  「若是蓄意縱毒,這次無事的話,必然還有下一次。」洛織錦凝眉細思,片刻後突然一笑,「無妨,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無聊,居然跟織錦匠人過不去。」

  舒夜閣抬眸看她,唇角微微一揚,現出一個極溫柔的弧度來。

  夜已深。

  梆子聲篤篤敲過,滿天星子似乎都已沉沉入睡,不知名的蟲兒在暗處唧唧而鳴,越發襯得夜闌人靜。

  衣袂飄浮之聲響起,陰影如同乍起的大鳥,悄悄掠過層層院牆。

  石氏織造坊內下午蘇醒過來的匠人此刻已經入睡,微微的呼吸聲令那似一片黑影的人皺起了眉。

  下午的時候,他已經得到消息,說是這邊居然請了唐門的人解開了毒,並且即日恢復正常織造。

  想要繼續?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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