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宰相的兩世妻 | 上頁 下頁
五十


  聽見動靜,他勉力撐開眉睫,看見來人時,勾起一抹冷笑。

  牢頭打開鑰匙,宇文驥彎身進入,居高臨下,他的眼眸如兩汪深潭,闐黑而危險,他定定望住趙立國,似要將他的靈魂吞噬。

  「這麼久,終於輪到我了?」

  以他的迅雷速度,父親和黨羽都讓他攀藤摸瓜,一個個逮到了吧?趙立國微微坐起,不敬地看著宰相和皇帝。他不怕,反正不過一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不可一世地躺靠在牆邊,雙眼回望宇文驥,無視于皇帝的存在。在他心底,趙鐸不過是個傀儡,朝政全是宇文驥一手把持,往後,趙氏他們一脈,怕是再見不得天日。

  「把血玉交出來,我可以繞你不死。」東西不在趙立國身上,他已經被搜過無數次。

  「那是唯一可以交換我活命的東西對不?」他苦笑兩聲。成為王、敗為寇,他這一生,為誰辛苦為誰忙!「東西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它在哪裡?你用什麼方法連絡你的組織?」

  「如果我說組織早已解散,你信是不信?」

  「不信。」這麼龐大的組織說散就散,他不是笨蛋。

  「如果組織還在,我會用那群庸才到地牢劫向光禮?」他咯咯大笑,眼角竟是輕蔑。

  「你捨得解散他們?」

  「為什麼捨不得?你以為人人都同你一樣,不惜用一份真愛去交換權勢地位?哼,我不是你,一個李若予足夠我用全世界去換。」

  「你說什麼?」宇文驥像被針刺到似地,恨恨彎腰,提起趙立國的衣襟,力氣之大,幾乎讓他窒息。他不准他肮髒的嘴巴吐出那三個字!

  趙立國沒有被他的氣勢威脅,他怒目與他對峙,臉越來越紅,但不出聲求饒,好半晌,理智控制住宇文驥的憤怒,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

  他猛咳一陣後,淡淡笑開。

  「很怕聽到李若予三個字?是啊,阿觀是應該愧疚,她撿了阿觀和阿福,阿觀欺騙她的感情、婚姻,手刃她的父親、毀滅她的家庭,最後吸幹她的血,多惡劣的男人。

  「阿福不同,他認識小姐,沒想過世上有這樣善良的女人,她像仙女,解除了他一身罪孽,阿福敬仰她、愛慕她,為了她,寧願親手解散無堅不摧、無人不殺的組織,徹底脫離父親掌握。阿福想成為一個平凡的男人,想永遠陪在小姐身旁,看著她哭她笑,心疼她的無奈與悲傷。

  「阿福不只一次想過,把小姐遠遠帶離可怕的阿觀身旁,可是小姐放不下、捨不得,到最後連命都賠了進去,不值得呀,不值得……」他不是在對宇文驥或趙鐸說話,他是喃喃自語,緩慢地將自己和小姐之間的情誼,慢慢地、慢慢回憶。

  所以他真的為若予放棄一手訓練的殺手組織?趙鐸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姐不值得呀。阿福想隨著小姐而去,可是被救下,被視為忠僕,帶入另一個宰相府。阿福心想,老天要我活下來,一定有它的用意,也許它要我親手為小姐報仇。

  「我每天都在找機會,但阿觀和我一樣,都是百毒不侵的身子,論武功或許我不輸他,但是他一高呼就會有一群大內高手跳出來幫忙,屆時我殺不了他,反而身份曝光,拖累父親,那不是我想要的,雖然父親從未善待過我,但我身上畢竟流著他的血。

  「失控的敖犬、不馴的白馬、沒長眼睛的翎箭……沒有任何意外殺得了他,我失望極了,只好裝癡裝癲,繼續找機會,沒想到繪夏姑娘來了……呃,不,是小姐回來了,我日夜思念的小姐,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死而復生的,但她的確回來了。」

  「繪夏不是你帶進府的?」宇文驥怒問。

  「要是知道她的存在,我非但不會把她帶進宰相府,我還要遠遠的把她帶離開你這只惡狼身邊。」趙立國向他投去鄙夷的一眼。

  「既然如此,你怎麼敢確定繪夏姑娘就是李若予?」趙鐸問。

  他淡淡掃了他一眼,知道這是宇文驥最想知道的部分。可憐呵可悲,小姐畢竟讓宇文驥又害了一次。

  「小姐以為我瘋了,從沒對我設下心防,我們說著以前的舊話,每一件、每一樁,只有我和小姐知道的小秘密,繪夏姑娘知道相府裡的小秘道,知道我們曾經在那裡偷藏著一隻受傷的大野狼,她知道玫瑰釀和烤鴨是我從娘那裡學來的,知道我曾經偷偷喜歡一個姑娘,可惜後來她成了我姨娘……

  「雖然換了張全新面孔,但繪夏姑娘是小姐,我再確定不過,這是我的秘密,我告訴自己,要找時機把小姐帶走,從此天高地遠,過著屬於我們的生活。

  「可小姐不肯走,她說回來是要幫阿觀戒除殺生的,要教他仁民愛物,積善積福,她捨不得阿觀下地獄受苦……好笨的小姐,幹麼那麼喜歡阿觀啊,阿福對她比阿觀好千百倍。

  「小姐不知道她在這裡很危險,賀采鷺在玫瑰釀裡下了毒,想要冤她害她;賞荷時,小姐不是失足落水,是讓賀采鷺派人給推的,我不過暗示你一句,小姐回來了,你就對小姐下毒手,這裡實在太危險,小姐不應該繼續待著。」

  所以他和父親接上線,他們交換條件,他幫父親救出向光禮,父親幫他和小姐離開,偏偏那麼好的計劃竟然遭到破壞。

  「我沒對她下毒手!」宇文驥怒斥。

  「你敢說那串檀木雕刻、會散發香氣的八寶珠鏈不是你給的。」

  「八寶珠鏈?」他想起來了,那是最近繪夏很喜歡的一件飾品,經常見她戴在身上。「一條鏈子和下毒手有什麼關聯?」

  「不是你做的?」他揚眉問。

  「不要繞圈子。」宇文驥又想抓他的衣襟了,卻又怕他說不出話。

  「所以又是賀采鷺?也對,她知道你百毒不侵,這個毒害不了你。」

  趙鐸等不及了,輪到他彎腰,一把提起趙立國,怒聲斥道:「把話說清楚!」

  他微微一哂。「八寶珠鏈上的香氣是寄生紫的味道,寄生紫非毒,獨自存在對人體無妨,但若與檀木相結合就會產生巨毒,這毒連續吸上十二個時辰就會讓人中毒卻不自知,中毒後,身子將漸漸轉弱,直到長臥不起。那日小姐來看我,我見她瞳仁間隱含血絲……」

  宇文驥聽到此處,再也停留不住的轉身離開牢獄。

  趙鐸瞪了他一眼後也跟著轉身。

  「趙鐸。」趙立國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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