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在時間盡頭等你 | 上頁 下頁 |
|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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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崇光沒聽見宋唯嘉的話,他只看見妻子的眼淚、聽見妻子的哭聲,在他眼裡,妻子的一舉一動全都叫做「默認」。 而宋唯嘉的得意被他解讀成有恃無恐,所以是真的?雪芬愛上邵振,她不要他了,不要小青、不要這個家了? 難怪邵振下定決心離婚,他是在為未來鋪路?難怪雪芬痛苦掙扎,總是在恍惚?因為她在兩難、在掙扎? 路崇光無法思考,他的目光淩厲,他的表情激狂,他的胸口起伏不定…… 他越是瘋狂,宋唯嘉越是認定自己大有勝算,他笑道:「出軌又不是什麼大事,現代社會,男人沒錢,女人幹麼要一路跟隨?就說說你啊,那麼清廉做什麼,到最後還不是連個妻子都保不住? 「算了,不說這個,條件還是一樣,你把磁碟交出來,我給你三百萬。以後呢你就跟著我幹,到時候口袋裡有錢,不管是嫂子還是外面的女人,每個都會對你服服貼貼、笑臉相對。」 「宋、唯、嘉……」怒氣賁張,路崇光從沙發上彈起。 「小聲點,這種事不要張揚比較好吧,如果你交出磁碟,我就把照片連同檔案都給你,如果你還是硬氣,非要堅持到底?對不起,明天整個警局……哦,不對,是整個臺灣,人人都會知道嫂子和邵振的姦情,到時候照片廣為流傳,路大警官的裡子面子都保不住羅。」 路崇光氣瘋了,他下意識沖進廚房,拿出一把西瓜刀對準宋唯嘉。 他要殺他?該死的瘋子!他怎麼會碰上這種人?路崇光到底在想什麼啊,油鹽不進、難道真想把事情給鬧大? 宋唯嘉開始緊張了,他握緊拳頭,全身緊繃。 多了三層肥肚,他肯定打不贏路崇光,何況他手上還有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錢再重要,他都不能把命交代在這裡。 直覺地,他抓住胡雪芬擋在身前,指著他說:「路崇光,你不要發瘋,如果傷到你老婆,你會後悔莫及。」 「我瘋了!被你逼瘋的,給我出來,躲在女人背後算什麼。」 「要生氣也是氣你不守婦道的妻子,關我什麼事?你們家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如果你不想顏面無光,就把磁碟交出來。」 那邊催得狠,東西再不交出去,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路崇光不回答,揮著刀子朝他走去。 「爸,不要,把刀子放下。」亦青跑下樓,伸出雙臂擋在路崇光面前。 在門鈴聲響起那刻,亦青和裴青就躲樓梯轉角處,他們一直等在那裡,等待事情的發展。 他們終於明白,這個晚上發生什麼。 原來路家的慘案和宋唯嘉有關,難怪他要草草結案,連質疑的空間都不給。難怪警局的叔伯口徑一致,宋唯嘉手上的「出軌照片」是最強而有力的證據。難怪邵爸必須調職,必須帶著他們遠離台南到臺北工作?因為……人言可畏啊。 女兒的聲音讓路崇光恢復些許理智。 亦青一步步朝父親走近,邊走邊說:「爸爸不是常教我,要判斷一個案子,不能從表面去看,要注重細節、搜尋證據,就算犯人矢口否認,也必須給他開口的機會?媽媽承認了嗎?你為什麼只聽別人的污蔑,卻不聽聽媽媽怎麼說?」 路崇光漸漸鎮定下來,裴青趁此上前將路爸的西瓜刀奪下。 「路爸教過小青,衝動是魔鬼,會屏障你的視線、毀滅你的聽覺,會讓你陷在泥淖裡無法脫身,路爸,你現在必須擺脫『衝動』那只大魔鬼。」 「是,不可以衝動……」路崇光長吸氣、長吐氣,吸吐之間,漸漸鬆開緊繃的身體。 裴青扶路爸坐下,亦青走到媽媽身前想拉開她,但宋唯青緊扣住胡雪芬不放。 亦青冷冷看著他說:「宋叔叔,剛才鬧得那麼厲害,我以為有小偷,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會到。」 宋唯嘉迎上亦青的視線,那是雙沉穩平靜、勝券在握的眼睛。心中驚詫,他不懂一個小女生怎會有這樣的眼神? 在怔忡之間,亦青發揮她跆拳道本領,一架、一格,將他的手反轉、扭開,吃痛之下,宋唯嘉不得不鬆開胡雪芬。 宋唯嘉看看路崇光再看看亦青和死盯著自己的裴青,兩個孩子年紀雖小,但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他無法小覷。 他心知肚明,今晚的事成不了,眼下情勢於自己不利,他只能放棄,緊緊看著這一家人,他慢慢往後退,直退到門邊才迅速轉身離去。 裴青確定宋唯嘉走遠之後,鎖上院門和大門,重新回到客廳。 這時路媽仍然激動得無法說話,她的思緒中斷,陷在無邊的恐懼裡。 亦青將爸媽都扶坐在沙發裡後,拿起宋唯嘉來不及帶走的照片。 這就是邵媽在電話中說的照片?拿起照片,她和裴青仔細看過之後,她說:「爸,照片有問題。」 §第九章 「照片有問題?」路崇光回過神。 裴青道:「對,照片是在邵爸家裡拍的,如果邵爸和路媽之間真的有問題,他們會光明正大在邵家約會?飯店、摩鐵都是更好的選擇,不是? 「何況邵媽是什麼樣的人,路爸不清楚嗎?她是沒事都要鬧得天翻地覆的瘋子,再加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家裡,她能夠容忍丈夫在家裡偷情?」 這話點開路崇光的理智線,裴青說的對,多年打交道,他能不瞭解陳語,所以妻子是被冤枉的? 他走到胡雪芬身邊,摟緊她顫慄不已的身子,輕撫她的背,柔聲道:「對不起,我錯了,害你受委屈。」 丈夫的安撫讓她突然間又能夠聽到聲音、看到影像,又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摀住臉,她委屈地放聲大哭,她哭得很大聲,要把滿腹委屈全都哭出來似的。 看著路媽哭泣的模樣,裴青在亦青耳邊說。「我知道你哭的時候像誰了。」 亦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又做個鬼臉,在他耳畔悄聲說:「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我們才會這樣哭。」 最信任的人嗎?手背到身後,他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握住她的,牢牢、緊緊地,不想也不捨得放手。 胡雪芬哭了好半晌,哭到打嗝了,剛泡好的熱茶溫度恰好入口,她喝下一大杯紅棗枸杞後,哽咽自辯,「我沒有和邵振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你。」 這麼多年走來、日日相對,她已經把邵振給放下,真心拿他當哥哥看待,真心關心他的孩子,她真心把他當成家人。 「媽,照片是怎麼來的?」亦青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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