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七品芝麻官 | 上頁 下頁 |
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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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聊得愉快時,娟娟急忙跑上來,說道:「姑娘,不好了,樓下有人鬧場。」 關關輕皺眉,卻不慌不忙地轉身對孫大人道:「請各位大人稍坐,我去去就來。」 她下樓走到鋪子前方,看見一個方頭大耳的男人站在店門口,沖著裡頭握拳大喊:「邵關關,你給我出來把話講清楚,若你當真是那嫌貧愛富之輩,攀上宋大人,不願與我丁伍郎結親,當面同我說清楚便是,何必這般縮頭縮尾、避不見人,這算什麼?」 不多久,一名中年發福的婦人也搶上來,指天指地哭道:「翠芳啊,就算你發達、當了老闆,攀上官大人,嬸嬸也沒想靠著你發財啊,你何苦躲著藏著,還改了名字不教我們找到,你這不是往叔叔嬸嬸心頭上挖肉嗎?」 她下場,另一名骨痩如柴的中年男子出面,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邵翠芳的叔叔,他抹了抹淚水,大喊:「翠芳,是咱們虧待了你,我們原想待你十五歲就將你接回家,好讓你和丁公子成親,丁家是你爹爹親自幫你定下的親事,你可不能悔婚呐,這有損咱們邵家的名聲。」 關關歎氣,穀小花好能耐啊,以為她安靜了那麼多天,還有什麼後招,沒想到竟是演這出,可惜自己並非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怎可能憑人家幾句話,就真的嫁過門?不禁失笑,極品啊……穀小花應該穿越到現代,專門寫你害我、我害你的鄉土劇。 關關低聲在娟娟耳邊說幾句,只見她微笑道:「姑娘放心,我會把事情給辦好。」 關關退開一步,躲到人群中,而娟娟閉上眼睛,吸上好一大口氣,才走到店門口。 娟娟一站定,便指著「叔叔」、「嬸嬸」,大聲指控:「你們……你們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她嘴角顫抖、臉色發白、氣得緊握拳頭,那個怯憐憐、嬌嫩嫩的小模樣,已經引得許多圍觀百姓心生愛憐。 嬸嬸見狀,急忙搶上前想抱住娟娟,卻不料她一閃身,躲開嬸嬸的熊抱。 嬸嬸抹掉滿臉的尷尬,繼續把戲給演下去。 她苦口婆心道:「翠芳啊,我的好侄女,這些年你受苦了,我們知道你心裡頭存了埋怨,可我們從沒放下過你,心心念念著就是想把你給接回來、一家團圓。」 她估料關關不敢提及在宋家為婢這件事,肯定會避開這個話題。 可惜關關是個現代人,對出身高低沒太大感覺,比較在意是否具備真實力,因此之前曾以自身遭遇為例,砥礪過家世不好的幼教專員們,教她們努力也可以創出一片天。 而娟娟正巧可以用上這一段,演起戲來更是活靈活現,唬得人一楞一楞的。 「心心念念?一家團圓?你說謊!當年我爹爹留下幾十畝田地、幾間鋪子,爹爹拿我當掌上明珠,供我讀書認字,可惜我八歲喪母、十歲喪父,狠心的叔叔、嬸嬸謀奪爹爹家產,將我賣予人牙子。」 邵千和妻子黃氏聽見她的話,心還真是蒙了,沒想到她居然把這件事給捅出來,她難道不知道,身分被揭發,對她想嫁進宋家這件事會有多大影響? 既然如此,是她自己不要臉,別嫌他們不給她面子。 邵千出面接話:「當時不就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們才會想把你送進宋家為婢,在大戶人家當丫頭,吃的穿的喝的,哪一樣不比咱們小門小戶好?」 「沒錢?怕我受苦?全是混賬話,就算我當時只有十歲,也還清楚記得,嬸嬸搶走我娘首飾的貪婪嘴臉,當時叔叔是怎麼說的,哦,叔叔說:『咱們先賣一兩個鋪面,換間大宅子顯擺顯擺吧。』嬸嬸還說:『行,不過買小妾的事甭談。』 「這些話句句言猶在耳,怎麼,叔叔嬸嬸忘了?有錢買宅子、買小妾,卻窮到要把無父無母的侄女賣人為婢? 「好吧,就算叔叔嬸嬸真的沒錢,好心好意把我送進宋家為奴,試問叔叔嬸嬸,怎就不送堂姊、堂妹去過好日子,偏偏挑上我?」 「關關」此話一出,圍觀民眾紛紛指指點點,痛責叔嬸不要臉,罵他們奪人家產還賣人子女,得下十八層地獄。 指責越來越大聲,邵千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 黃氏狠狠瞪著「關關」,心頭恨道:還真是個不怕死的,一咬牙、橫了心,你不仁、我不義,這桶髒水非要往關關身上潑去,她就不信這丫頭有能耐,可以躲得掉。 「你別嘴硬啊,說謊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兩年前,我還領了你與丁公子見過面,嬸嬸也同王夫人說好,待你十五歲及笄,便將你贖出來,這事兒,你不能不認啊,當初你多喜歡你丁哥哥,怎麼現在手裡有幾個銀錢,就啥也不認。做人可不是這個道理。」 「把我贖回來?這才是真真切切的謊話呢,此事衙門有造冊、查得到記錄呢,當年叔叔嬸嬸賣掉侄女,簽下的是死契。什麼叫作死契,在場的叔叔伯伯嬸嬸,誰不知道死契的意思? 「那代表主子操有生殺大權,主子讓我做啥就得做啥,不能異議,死契簽下,我便是一輩子的奴才,只能讓主子指婚,生下的兒子叫作家生子。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跑出一樁親事,這是從何說起?」 「那、那……那不重要,你不是自贖出門了嗎?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的侄女,就是邵家人,當年的婚約就該遵守。」邵千咬死她是邵家人,光這點他們就贏定了,自古以來,婚事本該由長輩出頭。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黃了,翠芳若能順利嫁給丁公子,別說可以他們可以從中拿到的五百兩銀子,這間會生銀子的鋪面還能落到自己手中,穿金戴銀的日子不遠了。 「若不是王夫人見我能文識字作為丫頭太埋沒,將身契還給我,如今我還在宋家大院裡呢,說什麼婚事,不過是笑話一樁。再說了,這門親事會不會是叔叔嬸嬸的信口雌黃?我明明記得,爹爹根本沒給我訂下婚事呀!」 「你別想賴,婚書在這裡,白紙黑字,還到衙門裡蓋過印的。」丁伍郎跳出來,手裡揚著一紙婚書,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是嗎?我看看。」娟娟伸手將婚書接過來。 娟娟接手,瞧兩眼,一笑,把婚書遞給關關,關關迅速瀏覽後,走到人前,定眼望著邵千和黃氏,似笑非笑問:「你們是關關的叔叔嬸嬸?」 「是,這種事大夥兒都能作證的。」 「你們方才說,兩年前你領關關與這位丁公子見過一面,郎情妾意,對此樁婚事無異議。」 「可不是嗎?當時丫頭心裡可喜歡得緊,誰料得到,現在攀上宋大人,就出爾反爾、翻臉不認人,身為女子首重婦德,怎麼可以這樣做?」 關關讓裡頭的幼教專員站成一排,說道:「你們來指指,誰才是邵關關。」 幼教專員們二話不說,齊齊指向關關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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