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七品芝麻官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
鬼話!這裡又不是流氓縣,哪來那麼多的惡霸,他們擺明說謊,誰都不信。 雲青只好明查暗訪、軟硬兼施,摸出幾條線索,提供賀翔去查。 除此之外,剩下的兩本參考書也陸續編撰好,六千兩入袋,照契約走,一人分得三千兩。 口袋有錢,雲青第一件事就是把廚房給填滿,讓家人滿足口腹之欲。第二件則是買下埋葬母親的山地、修築墳墓,原先計劃只買十歃的,有銀子之後,他一口氣買下一百五十畝,花掉三百兩銀子,所有人都當他是傻子,如果是可以耕種的良田,花這個錢還有道理,但花銀子買山地?傻氣。 關關只是感激他不是銀行業務,否則他的客戶肯定會是雷曼兄弟的受災戶。 不過這就是男人,有了銀子,滿腦子想的是改善親人的生活,不管是死的親人還是活的。 關關不一樣,她把錢花在自己身上,扯布做新衣,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設計後背包和慢跑鞋,再拿銀子雇蕥兒把成品做出來。 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科技產品,但背包很好用,可以裝進大量文件,她對刑名案子很感興趣,經常拿卷宗回家研究,鞋子就沒有想像中好了,沒有機器幫忙,納出來的鞋底不夠厚,想做出好穿耐用的NIKE慢跑鞋,困難重重。 於是她奢侈的想買一部代步馬車,可惜方家院子太小,擺不下馬車,況且縣太爺兩袖清風,小書吏卻坐馬車上班,未免太招搖。 這天適逢休沐,雲青帶著弟弟、妹妹到山上祭拜母親,關關本想待在家裡蒙頭睡大覺,回味那年睡到自然醒的幸福感受,但雲豐邀請她數次,她這人心軟、禁不起,還是跟來了。 這片山地很漂亮,有一大片未經開墾的原始林,樹很高,樹下墊著厚厚的樹葉,走進林子裡,肺部立刻吸進無數的芬多精,沁心的涼感舒人心,時不時有幾隻小動物經過,帶來些許驚喜,泉水很清澈,可以看見下面的碩大肥魚,還有幾個漂亮的小瀑布,要是有比基尼,關關早就跳下去游泳了。 一路走、一路聊,今天的蕥兒心情很好,甚至會輕鬆地哼上幾句歌兒,關關發現她唱歌還挺好聽的。 這些日子,蕥兒見著她,不再像只鬥雞似地隨時隨地想沖上來啄她幾口,大概是她的金錢攻勢出現效果,但她明白要蕥兒喜歡自己這個假想敵,是有點強人所難。 「你們怎會想到把母親葬在這裡?」關關問。 「小時候我們就住在這附近,這片山提供我們不少吃食,不然光靠我母親一雙手,根本養不起我們。」雲青道。 雲豐指指樹幹上的覃類。「小時候,我們經常吃這個。」說著,順手采下放進籃子裡。 「我會設陷阱、抓兔子,到河裡抓魚蝦螃蟹。」雲青接道。 「山上有幾棵桃杏和桑樹,結實系縈,吃都吃不完。」雲豐續說。 任何人說起童年記趣,都是滔滔不絕,倒是蕥兒一語不發,和關關一樣靜靜聽著,關關想,也許當時蕥兒年紀太小沒有印象。 「聽起來,你們的童年生活過得不錯。」關關笑著附和。 「是不太差。」雲豐同意她的話。 那時候,娘做針線,他和哥哥大聲念書,他們很窮,但買紙墨筆硯、買書冊,娘從不吝嗇,娘掙來的銀子全花在他們念書上頭,娘老愛掛在嘴邊的話是:娘等著你們哥兒倆給我爭個誥封。 只可惜,娘等不到這一天,這是他們兄弟最大的遺憾。 「方伯母是怎樣的人?」 關關好奇,怎樣的父母親,能教養出兩個貧窮卻一心向上的孩子? 雲豐說:「外祖家裡算得上殷實商戶,外祖父勤勉辛勞,掙銀子、立家業,外祖母把家裡上下都打理得很好,不管是兒子或女兒都讓他們讀書認字,聽說兩個舅舅還考上秀才。 「可那年朝堂不穩,民不聊生,處處鬧盜匪,外祖父母再三考量後,決定賣掉屋宅田鋪,帶孩子到京城生根,卻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一票兇惡匪人,他們殺了外祖父和兩個舅舅,劫走馬車和所有財物,外祖母迫于無奈,只好帶著我母親投奔自己的姊姊。外祖母到南開城不久後就病死了,母親在表哥家裡,頗受照顧,不久便嫁給表哥為妾。」 雲豐沒提,好端端的,小孤女怎會下嫁表哥當妾室? 但……不都是這樣的嗎?防賊防盜防表哥,愛家愛國愛表妹,這表哥表妹從來都是世上最難解的習題,離得遠了沒事、長醜了沒事,就怕投奔、更怕表妹美得煽動人心。 所有當老婆的都得牢牢謹記,有表妹來投奔,得大方、得盡心,要不買個宅子把人給遠遠打發,要不就得認真替人家尋門好親事,否則到最後淪陷的會是自家丈夫。 「後來父親病逝,母親帶著我們離開,這片山地原是祖母私底下送給母親的嫁妝,我們搬到這裡之後,生活很愉快。」雲青道。 婆婆偷塞土地給兒子的小妾當嫁妝?就算小妾得喊婆婆一聲姨母,也沒必要感情這麼好吧?肯定當時人家不想嫁,表哥使了手段,而這片地是用來安撫人心的。 不過雲青竟然直接跳過他家老爹、老媽的婚姻生活,一句病逝就把播種者輕輕帶過?難道是回憶不堪回首月明中,只好把那幾多愁全放諸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麼是大媽太厲害,還是老爹太肮髒,讓表妹姨娘日子難受?關關癟癟嘴,東風惡、歡情薄……不是所有表哥表妹都有好結果的。 「這裡除冬天之外,不至於沒有食物可吃,唯一麻煩的是上學堂不容易,我和弟弟只好在家自學,有問題便積存起來,等母親進城賣繍件時,我們就到學堂裡請教師傅。 師傅人很好,願意指點我們的功課。 「我考上秀才,母親卻生病了,她不讓人知道,等到我們發現時,已經藥石罔效。我們葬下母親,依母親臨終吩咐,賣掉這片地,到京裡念書。」 這些年來,雲青心中沉懣,卻是家事難言,真想要說時,也不知道要從哪兒說起,沒想到對著關關,居然不費勁兒,話便自口中流泄出來,雲豐頗有深意地看了大哥一眼,心裡也覺得訝異。 「後來呢?」關關問一句,他便順順當當往下接。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