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交易:為主作嫁裳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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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是……哦哦,某個沒長眼的女人拒絕了一一少爺的追求?」她咬唇,調皮地望著他。 「世界上有這種女人嗎?」他驕傲得很欠揍。 「真臭屁,誰規定天底下的女人都非得啃空心菜?」她對他擠眉弄眼。 「多吃深綠色蔬菜有益健康。」他指指自己。 梁雨親張開嘴巴,裝作縱牙咧嘴,喀喀,咬合兩下牙齒,好像正在嚼空心菜,他笑著瞅她,她也還以微笑。 她踢踢他的小腿,手指擺兩下,示意他挪挪位置,馬俑蓋分她一半。 他挪了,她坐下,兩個人在廁所裡頭背靠背,說不上浪漫,但……不過是背脊相依靠,方蔚允肚子裡的那股怨氣就似乎消了許多。 「說吧,什麼事讓我們家老闆不爽?」 他沒回答,歎口氣之後,又是一陣沉默。 「我家住的公寓很潮濕,害奶奶的關節炎又發作,痛得受不了,她又捨不得去看醫生……」他不說話,只好由她來開口。 「沒有健保嗎?」 「有,但是出門要搭計程車,來回至少四百塊,那是我們家兩天的菜錢。」 四百塊只夠他喝一杯咖啡,難怪她永遠餓得前胸貼後背,明明是滿二十歲的女人卻看不出任何二十歲女人該有的特徵。 「你們住的那個不叫公寓。」他伸手往後一抓,抓住她的馬尾往下扯。 「我知道,那叫違童建築。」她從他的手上救回自己的馬尾,沒有生氣,只覺得他的手犯賤。 「不對,叫鬼屋。」 言正鬼屋就好了,要是真的能在裡面找到幾隻阿飄,我一定找老闆投資,把鬼屋改裝成特色餐廳,大賺鬼錢。」提到錢,她連口氣都飛揚輕快了起來。 聽見她的語調,他笑出聲。「你真的很愛錢。」 「物以稀為貴嘛,或許當存款簿裡的數字多到讓我很厭惡時,我就不會對金錢那麼心心念念。」 「要不,我的存款簿放在你那裡。讓你天天看、分分看、秒秒看?」 說完,他的頭倏地往後,叩的撞上她的後腦勺,撞一次不夠、撞兩次、三次,好像多撞幾次,他的煩惱就會自動移民到她的腦袋。 她現在知道了,他不只手賤,後腦也很賤。 「只是要看數字,我不會自己用便條紙寫?重點是那些數目得完全屬於自己,這才了不起。」 「如果你有很多錢,就會很快樂了吧?」 「沒錯,所以我無法想像,有錢人怎麼會不快樂?」 她轉過頭,對看他嫣然一笑。她明明不美。但笑起來卻令人頓覺天開闊、地開闊,連同他的心也一併開闊了。 他一時看傻了眼。側過身,把頭壓在她小小的肩膀上面,輕喚,「粱雨親。」 「怎樣?」她乖乖地讓他靠。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什麼?他母親不是好好地坐在副董事長辦公室裡?明明早上才看過她,怎麼下午就……唉,人事無常…… 發現她眼底的驚訝,他知道她想錯了什麼,不由得大笑。 「我指的不是你的副董事長。」 「不然馬飛,你還有別的媽?」乾媽、濕媽、大姨媽? 「我和大哥、蔚信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母親是第三者、外遇對象、小三……隨便你怎麼稱呼。」 她的思緒只暫停兩秒鐘,很快就恢復思緒。「說說看,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神經質、敏感、容易激動。」也許簡單地用「瘋子」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一切。 「她怎麼會認識你的父親?」 「他們本是大學同學,她是我父親的初戀,我父親之所以愛上她,是因為她的小提琴會說話,說出了他身為富家子弟受局限的心聲。曾經,他們有很多的諾言、很多的計劃,可惜後來,我父親奉長輩之命結婚,新娘不是她。」 「然後呢?」她抬起頭,同情地望著他。 「她應該有一點智慧的,應該知道該斷的感情不斷,到最後傷害的是自己。可她笨,她以為生下我就可以改變什麼……很愚蠢的念頭,對不?」 「她一定很難過。」 「對,她傷心、難過,覺得世界對她不公平,覺得周遭人看她的眼光都帶著鄙夷、歧視,她每天都在生氣、吵鬧,可她越是這樣,父親就越害怕她。給予父親溫柔安慰的是正妻,陪他走過事業難關的是正妻,一路上對他支持、鼓勵的還是正妻,我的母親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哭鬧、咆哮、怨忍,再濃的愛情也會因此消磨殆盡。」 梁雨親點頭,她理解。 「她也恨我,經常關起門來打我,她對我咆哮,說我是惡魔,說我毀了她的人生。記憶中,小時候我身上總是青青紫紫、體無完膚,她不能發洩在父親身上的恨,只能對我發洩。那次媽媽……我指的是大哥的母親,她出了車禍,我父親當時在公司、醫院和家庭之間忙得焦頭爛額,我的母親不但沒有體諒,還以自殺威脅要他來看她。 「父親自然沒來,但大哥來了。他請求我母親放過父親,不要破壞他們的家庭。是因為憤怒吧,或者是不甘心,我不知道……但是母親她很可惡,她竟然在我們兩個小孩子面前割腕自殺,並用自己的血在牆壁上寫下無數個「恨」字,我們企圖挽救,但她下手太重,終究來不及醫治,結果我們只能看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逐漸死去、死不螟目……」 方蔚允一口氣把話說完,灼熱淚珠落在梁雨親的肩膀。 按捺不住心疼,她伸過手臂將他抱在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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