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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聽見這話,蕥兒不依了,她一怒起身正要開口,娟娟拍拍她的手,柔聲道:「蕥兒,人家說宋大哥已經名花有主,讓關關別覬覦。可是有什麼關係呢,名花不愛這個主兒,咱們就給它移花接木,名花傾國總得兩相歡呀,哪能委屈名花面對惡面婆,兩情相悅,日子才能過得和和美美,一廂情願的話……」娟娟上上下下掃谷嘉華幾眼,把對方的鄙夷給全數歸還。

  「我與懷青相識多年,早已彼此心悅。」谷嘉華硬是說道。

  娟娟搶話道:「真的假的?可怎地所有人都在傳,說宋大哥娶你是因為聖旨迫不得已,心裡痛苦難挨,宋大哥當真不知道谷娘子喜歡他的呀!這可不行,愛要大聲說出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意外!噗,蕥兒很不給面子地大笑出聲。

  「是啊,咱們都在期待意外發生呢。」

  很好,今兒個這幾個潑婦是有備而來,想削她面子了!

  谷嘉華大聲一喊:「小二,把這些人趕出去,今兒個店我包了。」

  娟娟卻好像覺得谷嘉華還氣得不過癃,繼續諷刺:「當凱子要有銀子,當騙子要有膽子,當變態要有一副殘戾性子,恭喜恭喜,谷娘子全都倶備了。

  「不過還是奉勸谷娘子得多補補腦子,免得找來一對連親侄女都認不得的叔叔嬸嬸,三兩下就說出幕後指使人,谷娘子的銀子不是全給丟進水裡了?」

  聽見這話,笑的人不光是蕥兒、關關,連小二、掌櫃都忍不住噗哧出聲。

  年終慶時的八卦傳得滿城皆知,娟娟這會兒把正主挖出來,觀眾恍然大悟,哦……原來這就是那位心腸很黑的谷嘉華。

  坐在鄰桌的客人接話:「說得好,果然是蛇蠍美人,臉蛇蠍、身材蛇蠍,連心腸都蛇蠍。」

  他把娟娟的私房話給抖出來,氣得谷嘉華一口血差點兒噴出來,咬牙切齒、睚訾欲裂,她恨恨掃瞪過數人後,撂下一句:「你們等著吧!」轉身離開。

  蕥兒還嫌不過癮,揚聲道:「我們在等著呢,你別走啊!」

  「小心點,別讓意外比明天還早到!」娟娟補上一句,谷嘉華聞言,一個沒走好,差點兒跌倒,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谷嘉華惱羞成怒,反手打了她身旁的丫頭一巴掌。

  人走了,蕥兒這才害怕起來,低聲問:「我們把她得罪狠了,沒關係吧?」

  關關笑著回答:「不得罪她,難道她就不使計陷害我們?」

  娟娟點頭添話,「凡向鱷魚池丟物者,就得自己親手拾起,她有膽識招惹咱們,就得有膽子承受咱們的招惹。」

  三人對視一笑。舉杯,仰頭幹了,這是她們合力打勝的第一場仗!

  娟娟在吳衛的帶領下,前往京城。

  出發前,蕥兒叮嚀再叮嚀,一遍遍對吳衛重複同樣的話,「小心、謹慎,不要以為自己功夫好,就粗枝大葉。」

  那股殷勤勁兒,讓娟娟看出方蕥兒對待吳衛的不同。

  她笑著拉拉蕥兒的手說:「要不,你和我們一起上京,再陪吳衛一起回呆州,免得他一個人來來回回、寂寞孤零。」

  娟娟的調侃讓蕥兒紅了臉龐,扭身走掉,娟娟轉頭望向吳衛,只見他的目光緊緊追著蕥兒不放。

  是對有情人呵,但願他們終成眷屬。

  這時候,她並不曉得,在她出門同時,宋懷豐也策馬往回趕,馬車裡他載了滿車各式各樣的紙,那是他忙裡偷空,為娟娟張羅的禮物。

  他很想娟娟,日想夜想,想得頭都快要破掉。

  獨自在京城,他終於明白,年初大哥陪自己進京時,大哥想念關關的心情有多沉鬱。

  見不到娟娟的日子裡,他分析了自己的心情,然後明白,他對她不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愛。

  他愛她,像大哥愛關關;他愛她,想把她留在身旁,日日月月年年。

  這個想法促使著他對娟娟攤牌,他要告訴她:我喜歡上你了,這句話不是作弄你,更不是想害你被人欺侮,是真心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為了這個告白,在回程的馬車裡反復練習、模擬情境、試演著自己的真心,可是,突然間「殺父仇人」四個字,躍然於心。

  這個念頭,強壓下他心中的迫切。她恨他嗎?恨他斬殺她的父親?

  他努力回想她的表情、舉止,尋找她討厭他的跡象。

  他想得很認真,可是想過一整夜也找不到,她會取笑他、會調侃他,可是她沒有討厭過他,即使在一開始,她與他不對盤的時候亦是。

  所以他可以解釋為:她和杜明並不親近?她怨怒杜明虧待她和母親?還有那個呂氏,她還想把娟娟賣給趙知州那個色老頭。

  他挑挑揀揀、翻出許多讓自己安心的解釋之後,做出一個結論——她不會討厭他的喜歡。

  他是個很樂觀的男人,即使在大雪中趕路,他也絲毫不覺得寒冷,因為心太熱、情太暖、那份蠢蠢欲動的愛,為他加溫。

  和宋懷豐一樣,娟娟心裡也暖暖的,和手上的懷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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