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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父皇一心拉攏蘇家,這次的選秀過後,蘇紅櫻定然會成為五哥的正妃,只是蘇紅櫻的心不在五哥身上,她眼底看著、心底想著的是他——寧熙鏵。

  但她的心向如何,從來不是上位者的考慮,蘇將軍在乎的是攀上皇室,而父皇只在意蘇家會不會一心一意效忠五哥,不過甯熙靳那裡也在使力,情況會不會生變還不曉得。

  而且話說回來,就算非要聯姻才能固守蘇將軍和五哥的關係,他和五哥都不會放過蘇紅櫻,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子,坐不起高貴的後位。

  “是,不過……爺,您快看看!”阿喬急著把名單打開,手指往中間一指。

  寧熙鏵順著看去,阿喬的手指頭在發抖,再看到阿喬指著的那個名字,他的心也顫抖了。

  馥雙?!她沒死?!她回了程家?!

  怎麼可能,當初明明是六具屍體,雖然全燒成黑炭,但確確實實是五女一男,她怎麼可能逃過一劫?

  有人救了她嗎?不可能,那日一個村子十幾戶人家,全讓蘇紅櫻的人下了藥,甭說救火,直到莊子全燒光了,連一隻貓狗也沒清醒。

  “爺,您說,這是不是就是淩姑娘?”

  寧熙鏵很想相信她還活著,但又覺得不太可能,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親眼確認才行,於是他霍地起身,提腳就要往外沖。

  “爺,您要去哪兒啊?”阿喬一驚,急急抓住主子的衣袖。

  他被迫止住步伐,沒好氣的回過頭,瞪了阿喬一眼。“去儲秀宮。”

  “不行啊,現在那裡住滿秀女,等閒男子不可以靠近,就算爺想……也等天黑吧。”

  寧熙鏵深深覺得,打從收了阿喬之後,他說的就這句話最有道理了,只不過他怎麼等得了,距離天黑還好幾個時辰,於是他的手微微施力,就甩掉了阿喬,打開門,繼續大步往外。

  阿喬心驚,急急追上,再一次死拽著主子。“爺,千萬別衝動啊,這些年爺好不容易在皇上跟前站穩腳步,千萬別……”

  他都快哭了,早知道就別把單子呈給爺看了,也不應該多事指出那個名字啊!要是爺忍不住,可、可、可……怎麼辦啊!

  這時,一道嬌俏笑聲響起,主僕倆的視線齊轉了個方向,是唐漾。

  有救了,阿喬松了口氣。

  “你們主僕是在做什麼呢,教外人看見,能不誤會阿鏵有斷袖之癖?”唐漾調笑道。

  寧熙鏵這些年東奔西跑,在外頭與霍平形影不離,回到府裡,阿喬又跟前跟後的,府裡都有好事人傳說六爺好男風呢。

  “夫人,求求您了,主子爺太激動,得冷靜、得冷靜啊!”阿喬馬上向救兵尋求援助。

  唐漾笑開,款款走近,在寧熙鏵跟前站定,仰頭看著他,淺淺一笑。

  這一笑,如銀瓶乍破,刹那間的笑顏宛如雲破月來、花弄影般,無比動人,她臉上脂粉未施,卻膚色潔膩,瓜子臉兒柳葉眉,絕俗的容顏,有芙蓉般的清姿雅質。

  她身著一身薄如蟬翼的銀紅色紗羅裳裙,飄逸又不透明,整人彷佛被籠罩在煙霞雲霧中,鬢上斜插著一支雲紋白玉簪,更增驕豔。

  “阿鏵,你急什麼呢?說來聽聽,我同你參詳參詳,如何?”

  甯熙鏵瞪了阿喬一眼,這才道:“沒事,外頭風大,怎麼出來了?”

  他千防萬防,依舊是疏漏了,大婚時,杏兒實時傳出的消息,讓他將漾漾救下,但他還以為自己把整個王府防得滴水不漏,沒想到那次他出京辦差,漾漾回娘家,卻遭了道兒。

  他回京時,已經過了近月,罪證早已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何況那個唐府本就是一團亂,唐老爺杖斃再多的下人,也找不出給漾漾下藥的元兇。

  從那之後,漾漾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躺了大半年還下不了床,最近五哥找到新方子,這兩天,漾漾的氣色方見紅潤。

  “在屋裡躺了七、八個月,快悶壞了,見今日出太陽,才讓人扶著出來走走,你可不許再把我關回去。”唐漾深吸一口氣,一臉滿足地暢懷大笑。

  寧熙鏵見狀,也不自覺跟著笑開。

  當年,他會對她深深著迷,就是因為這個笑容,他那時想著,天底下哪有人可以這麼開心?

  她的處境並不好,爹不疼、娘不愛,才九歲,爹就想拿她的親事去討好上頭的人,他問她,怎麼還可以笑得這麼開懷,可是她說——

  不笑,難道要哭嗎?哭是為著博取同情,可如果哭死了,也得不到同情,你說說,哭有什麼意思?不過是傷自己的身子。

  所以她總是笑著,笑得讓他覺得開心。

  他還問過她——

  如果你爹真把你給賣了,怎麼辦?

  那時他爹為她議親的對象是毛相的嫡出兒子,一個病秧子,幸好他只活到十二歲就死了。

  只有十二歲,毛家當然不敢強把唐漾給娶進門,這事要是傳出去,名聲不好聽,還會被議論他們毛家欺人,九歲的丫頭就叫人守寡一輩子,何況還沒有交換庚帖呢,這門親事也不算訂下。

  但毛夫人輕飄飄一句話,讓唐夫人不敢把漾漾嫁出去——

  這種克夫的女兒,還是別出去禍害人。

  就這樣,漾漾的終身大事被拖著,直到嫁給自己。

  不過唐漾自己根本不在意這種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想做,她要的世界還沒有依照她的意願建立。

  “可你也別走太久,要是病又沉重,五哥不狠狠教訓我一頓才怪。”

  “他的藥沒效,可別想賴到阿鏵頭上,放心,我會站在你這邊的。”她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露出淺淺的梨渦,可是望著他不自覺蹙起的濃眉,她表情一斂,低聲道:“阿鏵,對不起。”

  “說什麼鬼話,你哪裡對不起我了?”

  唐漾輕輕搖搖頭,她知道他有多難過,只是他從來不提。“我想,過兩天去給馥雙妹妹上香。”

  “不必,你養好身子比較重要。”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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