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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我、你?甫走過來的墨然也明白了,若不是喜歡到極點,皇帝和一個小嬪妃之間,怎麼也用不上這兩個字。

  不過就算沒有這樣兩個字,願意紆尊降貴穿上平民服飾、乘坐尋常馬車,不顧危險帶她來參加這場婚禮,足以證明皇上對他們家小章魚上心。

  章瑜婷不回應他的話,只是臉頰紅了、耳朵更紅。

  她別開臉,和師兄們打過招呼後道:「師兄對不起,這裡有點鬧騰,不太適合……我先和我家相公回去。」

  相公?宮翌嚇得後頸一陣發麻,好像有把刀懸在上頭,小章魚的膽子無比肥大啊。然後在眾目睽睽下,她牽起寧承遠的手,「走吧!」

  「好。」他彎了眉,反握她的手。

  兩人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尋常夫妻,走出大宅院。

  凝視著他們的背影,宮翌喃喃道:「真愛,絕對是真愛。」

  梅鑫得意地點點頭,他早這麼說過啦,可沒人相信,現在……如何?眼見為憑了吧。

  ***

  章瑜婷和寧承遠並沒有立刻回宮,而是任由侍衛在後頭跟著,來到村子後山。

  「還記得這裡嗎?」寧承遠問。

  「記得,是我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地方。」

  「你賠了什麼,又折了什麼?」

  「不記哦,你喝掉我一整瓶神藥,我又被追殺你的人盯上,一路摔到山崖底下,幸好我福澤深厚,沒活活摔死,否則……你就算湧泉也找不到恩人回報。」

  寧承遠呵呵大笑,問:「還有沒有神藥,再來一瓶。」

  「當是白開水呢,要多少有多少?」

  「沒了嗎?」

  「沒了。」

  「你不是醫術高超,哄得後妃們對你心悅誠服,怎麼,再做一瓶神藥很困難嗎?」

  「不是困難,是辦不到。」想起丟失的玉瓶,她心痛呐。

  「是記不得藥方還是尋不到藥材?」

  搖頭,章瑜婷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

  見她如此,寧承遠不勉強,轉換話題道:「那次不是我第一回在這裡被追殺。」

  「不然呢?」

  「三歲時我被送出宮,我在這裡遇到第一次襲擊,幸好皇伯父派人接應,不然那時候性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你伯父對你很好?」

  「非常好,亦師亦父,他在我身上投注的心力不比族兄們少,他常說:『你爹沒有不要你,就算他真不要了,本王要,記住,你就是我的小兒子。』」

  「小時候我怨恨過父皇,認定自己被拋棄,直到父皇死後、我順利登基,伯父告訴我許多事,我才明白父皇為我做過多少謀畫。

  「打一開始決定讓伯父將我養在膝下,就是想讓我在軍中建立威信、擁有軍權,那些進王府教導我和兄長們念書、學習兵法、政治、權術的師父們,都是父皇暗中下令而來。」

  「換言之,先帝一開始就打算讓你繼位。」

  「是,我本以為全是自己爭來的,原來……」

  雖然父皇打算傳位給他,但皇伯父也曾道:「你別往死胡同鑽,要是在一關關的考驗中,你無法達到要求,為了大寧朝堂,便是皇上再喜歡你,也得將你捨棄。」

  皇帝心裡有國無家,父皇便是再喜歡母妃,也無法維護她的人生,朝廷才是父皇心中第一要務。

  縱使知道這些道理,他心中仍難免有怨。

  章瑜婷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不管是你爭來的,或先帝盤算的,如今你已經是皇帝,只要悉心盡力為百姓謀福就行。」

  寧承遠輕淺一笑,不知她看事情是太簡單還是太透徹,輕飄飄一句話便道盡道理。

  可不是嗎,身為帝王只要對得起百姓、對得起良心、對得起天地……足矣。

  這天他們沒有急著回宮,手牽手在山林裡散步,他們聊著小時候的故事,那些事寧承遠從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全對她說了。

  說著說著,他發現自己不但喜歡和她睡覺,也喜歡和她說話,喜歡同她有商有量,也喜歡講一些言不及義的無聊廢話。

  總之,有她在身旁,連周遭風光都會變得明媚。

  她細細傾聽,他心裡積了太多思慮,得吐盡倒光才會舒暢。

  他不停說著,說得身後侍衛、暗衛不敢置信,還以為自家皇上生性沉默,沒想到只是沒有找到適當的人訴說。

  「你說,我是不是該還白景一個媳婦?」

  「還?把我還回去嗎?我和四師兄沒什麼?只是兄妹之情……」她緊握他的手指頭,連忙解釋。

  一笑,他戳上她額頭,「在想什麼啊,我是指要不要給白景找個媳婦。」

  她恍然大悟,「你賜婚賜上癮啦?」

  「是啊,接下來還得賜多門親事,這人選……得好好挑一挑。」

  二十來歲的女子,只能嫁給繚夫嗎?還是有更好的選擇?軍中有些同袍好像至今尚未娶親,應該能湊湊看吧。

  多門親事?是皇親國戚嗎?這個她管不著,她只在乎四師兄。

  「你打算給四師兄找個什麼樣的媳婦?」章瑜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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