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一世瓶安 | 上頁 下頁
四十三


  被點名的賢妃臉色發綠,她恨透瑜嬪,卻也清楚皇后娘娘問她,是想在她身上找場子。

  畢竟昨兒個皇上該待在永安宮的,被新人搶走日子,皇后娘娘心氣不平呢。

  雖然都嫁給皇上五年,但她是最晚進福王府的,在瑜嬪入宮之前,她算得上是「新人」,更別說她的娘家最有力,這從龍之功她家可是頭一份兒,皇上最寵她了。

  壓下心中抑鬱,賢妃柔聲道:「回娘娘的話,妹妹自小熟讀女誡,深知身為女子該以夫為尊,事事為丈夫著想,進王府後,眼看國事如麻,皇上日夜為朝廷之事憂心,妹妹哪敢令皇上縱欲過度、傷了龍體?」

  貴妃聞言,心中一堵,皇上也曾想在賢妃身上縱欲過度?所以,只有她被皇上不喜?

  她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胖胖的豬蹄……不對,是胖胖的柔荑,覺得不能再胖下去了。

  只是做人什麼都能輸,卻萬萬不能輸掉那口氣,貴妃連忙補充,「臣妾也是經常這樣規勸皇上的,妹妹擔心龍體康健,不但時常親手給皇上熬補湯,還總勸說皇上,得悠著點兒,別次次做滿、做好、做到底。」

  瞬間,皇后火氣上揚,皇上對貴妃竟是……次次做滿做好做到底?

  那她算什麼,皇上把她這個皇后擺在哪兒?她冷冷瞥一眼賢妃、貴妃,問:「皇上對妹妹們如此厚愛,怎地出嫁多年,肚子尚未有消息,要不本宮令太醫為妹妹們號號脈,看問題岀在哪兒?」

  聞言,淑妃鬆口氣,果然爹娘教得沒錯,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賢妃道:「臣妾有宮寒之症,已經在用藥。」

  貴妃接話,「謝娘娘好意,大師道臣妾得過二十五歲才能生子,否則怕孩子留不住。」

  語畢,三人的目光同時留在皇后身上,要看太醫,皇后不是應該先看?她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女人。

  皇后覺得自己被目光追殺了,連忙把話題拉回章瑜婷身上,「瑜嬪出身低,沒啥見識,怕是連字都認不得,哪裡懂得婦德女誡,又哪會規勸皇上保重龍體,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日後還得各位妹妹對她多加教導。」

  教導?這話她們喜歡!她們今兒個齊聚一堂,不就是為了教導新人?

  賢妃道:「都快午時了,瑜嬪懂不懂規矩啊,怎還沒過來請安。」

  「她要是懂規矩,哪有昨兒個晚上的事。」傳三次水,光想到這個數字,貴妃就想親手將她給撕了。

  「要不請杜鵰姑姑走一趟,把人請過來?」賢妃看熱鬧不嫌事大。

  「麻雀已經去了。」皇后冷笑,殺雞焉用牛刀?麻雀、杜鵰、錦雉、孔雀,名字越尊貴,武功越高,抓個小嬪妃哪裡需要用到杜鵰。

  果然,沒過多久功夫,章瑜婷就被麻雀叼……提過來,二話不說地把她往地板上一扔。

  砰!痛啊……章瑜婷痛得咬牙切齒。但人在屋簷下,她明白據理力爭只是平白肉痛,因此她唯唯諾諾,全身簌簌發抖。

  「身為嬪妃,不守本分,竟不知道該日日到永安宮向皇后請安……」

  「妾身有罪。」

  「仗恃皇帝寵愛,無視皇后威儀,好大的狗膽……」

  「妾身有罪。」

  不管皇后、貴妃或娘娘們誰發話,章瑜婷從頭到尾的回應都是磕頭、回答都是妾身有罪,沒法兒呀,誰讓她們是雲、她是泥?

  可是雖然章瑜婷竭盡全力示弱了,那張眼角眉梢都帶著撫媚、新承恩澤的臉擺在那裡,就算她啥都不說不做,也讓人生氣啊。

  於是皇后越來越氣、貴妃越來越氣、賢妃越來越氣,平日裡幾個不勾心鬥角的女子,狠狠跟章瑜婷鬥上一個時辰後……累了。

  藉口找盡、指責的話變得氣短,再不休兵,就會累死她們。

  章瑜婷看看皇后、貴妃,再看看賢妃,瞧著三個光罵上幾句就氣喘不已的女性,心中暗道:她們這身子,不太行啊……

  皇后等人不甘心就此罷休,於是幾個女人做出一個重大決定——瑜嬪違背宮規,杖責三十。

  寧承遠把玩著玉瓶,翻來覆去,許多不解的情緒在胸口翻湧。

  為什麼會對這個瓶子有莫名的熟悉感?他竟然覺得這瓶子本來就該屬於自己……

  他打開瓶塞,將瓶口放在嘴邊、仰頭,裡面卻沒有倒出半滴漿液,鼻子湊近細聞,也聞不到那股香甜馥鬱的氣味。

  為什麼會沒有?昨晚,他聞了一整夜,所以那氣味來自小章魚?

  他試著厘清,試著把腦海裡的幾個詞匯串在一起,但不知道是落了哪個環節,他無法讓整件事情看起來合理。

  在他沉思的時候,韋公公躬著身上前,低聲道:「長春宮傳來消息。」

  「說!」

  「瑜嬪醒來後,到處尋找一個白玉瓶……」話說到一半,他抬頭,一不小心,看見皇上手中的……白玉瓶,瓶子與形容中的好像有點像……不會吧,皇上偷了瑜嬪的東西?

  不對不對,皇上想要多少玉瓶都能讓匠人雕琢,要弄出幾百幾千個玉瓶,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哪裡需要偷呢?

  韋公公用力搖頭,用力否認他家主子是小偷的想像。

  覷一眼韋公公被雞骨頭卡住喉嚨的神情,他輕哼一聲,道:「說下去。」

  韋公公回過神,暫且把皇上的品格道德問題丟在腦後,飛快把長春宮沒得吃、發現狗洞、章瑜婷被帶去立規矩的事,一一稟報。

  「皇上,是否同皇后娘娘說一聲,克扣旁的便罷,可沒得吃……長春宮挨不了太久。」

  甯承遠沒理會他的苦口婆心,只是眯起雙眼,神情轉為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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