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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門關起那刻,他突然很想見晨希,拿起手機,按下熟悉的號碼,但是……電話進入語音信箱。

  二〇〇七年四月六日。

  晨希把行李準備好,放在床的右邊角落。

  她淡扯嘴角。這裡本來是爸媽的房間,自從和非凡發生關係之後,她搬過來。

  為什麼搬?因他不在家的時候,她需要這張床幫忙複習他的味道。

  儘管她曾經迷信想過,爸媽在這張床上未見完美結局,她和他會不會在這裡重蹈覆轍?即使這麼想,她還是捨不得高壯的巨人先生,和她擠在自己小小的單人床上。

  所以,他們這樣……算是重蹈覆轍了吧?

  歎口氣,她的手忍不住撫摸著肚子。她的主治醫師再不滿,還是替她找到辦法。

  他要她住院八個月,持續監測不堪負荷的心臟,發覺情況下對就送開刀房,直到小孩子平安生下來,才准回家。

  那麼她將有很長的時間不在,也好,用八個月來遺忘一個人,夠了。

  她應求證的。

  很簡單,打電話問他,那位黎雨佩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真有一場婚禮即將進行?

  可她不想多此一舉,人家都要寄紅帖給她,席開兩百五十桌呢,怎麼可能說謊?說不定他們會登上社會新聞,用來解套當前的經濟不景氣。

  更何況,根本不該是她去求證,而是他來對她說明。

  於是,她強著、耗著,等他出現,給一個說法。

  但他沒出現,而明天,他就要走入禮堂。

  既然無心,為什麼要騙她?晨希想不透。

  他大可維持以前的態度,不給手機、生活不准她參與,哪天當他不再出現,她就知道了,就像上回,他兩次承諾、失約,她便心知肚明。

  可他給了希望,又給失望,她理解不出為什麼?是男人太粗心,不理解女人的纖細,或他認定女人好欺負?

  深吸氣,喝口水,不生氣,她的激動會害到寶寶。

  關上房門,再巡一次客廳廚房,該拔的插頭都拔掉了,冰箱的食物已經清空,頭痛的是陽臺上的桂花,八個月不喝水,恐怕連仙人掌都很難活。

  “我該拿你們怎麼辦?”

  她問桂花,也問自己,她想他,想得不能自製,她拿自己的心情沒辦法,只能消極壓抑。

  門鈴響,是誰?

  她的訪客少,最常拜訪的是他,但他明天就要結婚,這個時候不可能出現。

  晨希歎氣,開門。

  不可能出現的男人竟然出現,對上姜非凡的視線,她詫異。

  他有些狼狽,領帶歪了,紅紅的眼睛佈滿血絲,好像很久沒好好睡覺了。

  “很晚了,你怎麼會來?”

  她居然還能這麼平靜問話?其實,她想說的是——新郎官,你有沒有跑錯地方,這裡不是你的告別單身派對會場。

  可,她不能生氣、不允許吵架,所以終究沒有使出刻薄詞句。

  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雖然她的手下是自願放開,但言語拉扯對誰都沒有好處。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質問。

  “手機掉了。”她沒生氣,淡淡回話。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知不知道我會擔心?我以為你失蹤了、不見了,我以為我又把你搞丟。”

  他一把抓住她,狠狠把她揉進懷裡,她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聲,她知道,她又嚇到他。

  他到底想怎樣啊,心裡到底是有她還是無她?她被他弄亂了。

  “我打過電話,不是你接的。”

  她很想知道,明天到底有沒有一場婚禮等著他,但她也堅持,婚禮的事要由他來開口,他不說她就不問。

  “我漏接你的電話?”姜非凡好看的濃眉擰蹙。

  “看來,是的。”

  他鬆氣,懸著的心定下,所以她不是生氣、她沒有知道些什麼,更沒有打算和他分離。“你還好嗎?”

  “我應該不好嗎?”她反問。

  “不應該。”他斷然道。

  “那就是了。”

  姜非凡覺得她不對,可是說不出她哪裡不對,然後,他想老半天,才想起來,她沒有問他肚子餓不餓。

  “我很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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