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相爺的私房藥 | 上頁 下頁
六七


  「梁梓杉之死,讓皇上得知麗貴妃的背叛與野心,有意讓她殉葬,麗貴妃讓我進宮,目的是要我保梁梓雅一世平安。」

  「保梁梓雅平安的方法很多,不見得一定要娶她,何況她知道你是甯王的嫡子,你和梁梓雅的身分就是姑侄。」

  「這就是重點了,梁梓雅並非皇上的親生女兒。」

  染染倒抽一口氣,這麗貴妃未免也太猛了,在門禁森嚴的後宮還能偷人?

  見她驚訝得說不出話,雲曜解釋道:「後宮在七皇子出生後,將近十年未傳出喜訊,大家都以為是皇后手段陰毒,卻沒想到麗貴妃進宮不久就懷上樑梓雅,再隔十多年又生下樑梓杉。」

  「如果不是皇后的手段陰毒,那麼……是皇帝不行了?梁梓雅、梁梓杉都不是皇嗣?」

  「對,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質疑擅改遺詔這件事會傳進皇后耳裡,是誰與麗貴妃暗地琢磨?」

  「你的意思是,麗貴妃與……梁梓雅的親生父親?是誰?」

  一點就通,她真的很聰明。雲曜不答反問道:「除了太監,誰可以自由進出後宮?」

  染染想了想,有些遲疑的道:「太醫?」

  「嗯。」他繼續引導,「余太醫與皇后娘娘眉來眼去,傳訊皇后,暗示皇上駕崩,可皇上既沒有死,又非皇上示意他這麼做,余太醫為什麼要傳出假消息?」

  明知藥有毒,皇上還是乖乖服下,因為陸叔的解毒丹讓那些湯藥傷不了皇上分毫,皇上裝暈裝睡,把自己的安全託付給將承德殿團團包圍的隱衛,藉由這次機會,皇上不只在試探皇后,也在試探後宮眾嬪妃及滿朝文武,皇上要確定誰對自己忠心耿耿。

  可皇上不知道陸鳴是璿璣閣的人,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計謀都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於是在柳信發難時,他第一個跳出來講話,這份忠心,讓他迅速升至一品大員。

  「余太醫想幫麗貴妃整倒皇后?這是多危險的事啊,萬一你沒有策反京畿大營,萬一靖王來得太慢,萬一那些隱衛拿不住柳信眾人,萬一……沒錯,若不是兩人關係密切,余太醫怎麼會為麗貴妃捨命……」

  「你覺得麗貴妃蠢嗎,有這麼多萬一存在,她又沒有足夠的援手,怎敢引得皇后與太子動手。」

  「不然呢?她又不知道皇上的計劃。」

  「她是不知道,但未必沒有留後手,她和余太醫在皇上的身上塗滿毒粉,若是皇后、太子甚至柳信靠近、碰觸,三日內必定死於非命,如果不是我即時挺身而出,下一刻,她就會讓皇后等人進入承德殿,幸好陸叔搶先一步,發覺情況有異,讓皇上服下解藥,否則皇上真得駕崩。」

  「這才是皇上讓麗貴妃殉葬的主因?」

  「對,麗貴妃畢竟沒有真正篡改遺詔,她大可以推說皇后居心叵測,散佈謠言,反正皇后已死,死無對證,但往皇上身上抹毒這一樁,皇上是裝暈,可不是真昏迷。」

  「麗貴妃到底想做什麼?」

  「為她兒子報仇!造反、逼宮,皇后死、太子崩,柳氏自此退出朝堂,三日後皇上毒發身亡,有遺詔在,瀚弟理所當然登基為帝,麗貴妃成為皇太后,麗貴妃今年才三十出頭,誰說她不能再為余太醫生個兒子?後宮什麼手段都有,她今日能夠毒死皇上,明日就可能對瀚弟下手,到時身為皇太后的她,有權力另立新帝。」

  染染歎息,這個女人何其大膽,她當皇宮是育幼院嗎,居然替隔壁老王生孩子,還一個接一個生。

  雲曜又道:「她認出我的那一瞬間,便知道今日種種並非意外或命運,而是我們兄弟合力謀劃,也確定瀚弟早已知道自己身世。當皇上喝下解藥清醒後,她再清楚不過,自己絕無僥倖的可能。

  「在一片混亂中,我命人抓住余太醫,那人陰險狡猾,卻是個孝子,奉母至上,我以他母親做為要脅,他便把這些年與麗貴妃的首尾全招了,他自知逃不過一個死字,即便我放他回去,當晚他還是吞金自盡,未連累家人。」

  「麗貴妃與余太醫私通,她的把柄落在你手上,你何須受她威脅,娶梁梓雅為妻?」

  「麗貴妃自願殉葬,卻懇求皇上為梁梓雅賜一門好親事,她選中我,理由有二,其一,梁梓雅非我不嫁,其二,瀚弟既然已經知道我是他的親大哥,就算沒有今日的從龍之功,也會讓我封侯拜相,享盡一世光榮,梁梓雅跟著我,只有享福的分,沒有受苦的理。

  「皇上不知道余太醫與麗貴妃之間的肮髒事,認定梁梓雅是他的親生女兒,再加上樑梓雅與瀚弟的手足關係,他當然希望梁梓雅能夠嫁給我,好拴著我,傾全力扶持瀚弟。

  「麗貴妃知道我必會推託,便宣我進宮,她豁出去了,她說假使我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要向皇上揭穿我的身分還有梁梓雅的出身,她甚至會把與余太醫有染之事和盤托出。

  「當年抱瀚弟進宮之秘,知情者全死了,只要她一口咬定瀚弟是余太醫的兒子,那麼我們多年心血將付之一炬。」

  前世,他鬥輸皇后,麗貴妃也輸得其慘無比,太子即位,瀚弟、梁梓杉、梁梓雅全都賜死,沒有人知道這件混淆皇室血統的大事,今生他才會被這個天大的秘密打得措手不及。

  染染定定的凝視著雲曜,明白了他的想法。

  多年心血,兩個胸有丘壑、心系蒼生的男子,怎能被這樣的小事打敗,不過是娶一個公主,應下便是,更何況他早已認定梁梓雅未上喜床便先守喪,在這種情況下,兩害相權取其輕,他有什麼理由不答應?還有啊,他快死了,卻還沒把她送走呢!

  她看著他,他也望著她,許久後,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開,而且越笑越大聲,甚至捧腹大笑起來。

  她笑,是因為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要這般諜對諜,明明他知她、她懂他,他們耍什麼心機都瞞不了對方,他卻還是要……她的笑容漸漸收斂,染上了幾分苦澀。

  他真是傻得厲害,同在一個屋簷下,兩人之間多有默契,他們是那種A說出上半句,B就能毫不遲疑接出下半句的交情,就算他不說,她怎麼猜不出來,他同意這門親事,何嘗不是想把她逼走?

  他不願意她引蠱,更不願意她看著他慢慢走入死亡,對吧?

  「染染,對不起……」雲曜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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