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相爺的私房藥 | 上頁 下頁
三六


  他在紙上寫的是數年前賀昌盜賣鐵礦一事,當時事情只追究到賀昌身上,留個尾巴以待後續,如今時機成熟,他打算重提此案,把戶部尚書賀楠給拉下來。

  賀楠最近剛與柳信結為親家,賀楠給女兒的嫁妝足足有兩百五十六抬之多,新娘花轎抬進柳家大門時,還有不少嫁妝尚未抬出賀家大門,這場轟動京城的婚禮為人津津樂道。

  賀家的先祖賀大牛是個泥腿子,但為人頗有遠見,省東揠西的,硬是把幾個兒子中腦袋最好的給送進學堂裡念書,寒門多孝子,兒子賀進章為榮耀父親,考上舉子,任七品小官。

  賀進章的成功,讓賀氏家族把培養進士老爺視為己任,從此賀氏學風大盛,在賀楠這一代,有秀才、有舉子、有進士,當中混得最好的自然是賀楠,他善逢迎、善鑽研,對家族子弟的照顧不遺餘力。

  問題是,泥腿子出身的賀氏,這些年來不是當官就是種田能累積多少家業,可賀楠卻給了女兒那麼大一筆嫁妝,錢是從哪裡來的?這是嫁妝還是與柳信行不義之事的分贓?

  賀昌私賣鐵礦、孝敬伯父這件事是有證據的,要查證並不困難,難的是這些年賀楠為收受各方賄賂,蓋了個小金庫,得先把金庫所在之處找出來,才能一腳把人給踩死。

  若是踩個半死不活的,賀楠多會做人呐,定會有人馬上出面替他求情,說不定還會憑空冒出一堆善於行商的子侄,立刻把他對女兒的愛心給合理化,屆時豈不是白廢功夫。

  雲曜本打算散播謠言,先讓皇上對賀楠存疑,再補上一樁貪墨事件,讓賀楠避無可避,接著由皇上下旨抄家,將小金庫給抄出來,順便藉由柳、賀兩家的親事,加深皇上對柳信的懷疑,只是散播謠言這種事得靠時間去折騰,就怕賀楠事先聽到風聲,預做準備。

  他沒想到的是,染染會寫出「藉由婦人之手」這幾個字,這確實是個好方法,至少知道的人少,賀楠便無法捕風捉影、窺得先機,只是他沒料到染染心目中的人選居然是梁梓雅。

  雲曜笑問道:「我招惹的女人還不夠多嗎?你別替我添麻煩了。」

  「是麻煩還是得瑟?男人嘛,哪個不是吃著碗裡、望著碗外,還惦記著砧板上的,我這是在幫少主大人一把。」

  他不免失笑,小丫頭高興的時候,便你你、我我,親近得不得了,可心裡一個不滿意,他立刻成了少主、大人、爺,雖是尊稱,可從她嘴裡吐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

  搖搖頭,雲曜說道:「你算准梁梓雅會把事情傳給麗貴妃,麗貴妃與皇后、太子是死對頭,必會藉由此事踹柳信兩腳,但你有沒有想過,梁梓雅與麗貴妃是八皇子的妹妹與母妃,皇后會不會也把賬算到八皇子頭上。」

  「不是說麗貴妃生龍鳳胎時,因靖王個頭太大,受累不少,打心底不喜歡他嗎?不是說圓通大師批命盤,靖王與麗貴妃命格相克,麗貴妃從小待這個兒子便不親近?聽說靖王每次領著王妃進宮請安,總會受麗貴妃刁難;聽說靖王屢立戰功,皇上恩賞麗貴妃,她也不因此為樂,整個後宮都曉得麗貴妃不喜靖王,皇后怎麼會把賬算到他頭上?」

  「再怎麼不喜,也是親母子,事情發生,皇后怎會不忖度。」

  「要不,讓靖王妃稱病,閉門謝客,反正靖王不是剛領下皇差,不在京城,哪還能往他們頭上算?」

  雲曜淺笑,染染畢竟年稚,事情想得太簡單,不過透過梁梓雅確實是個好選擇,只是需要更多準備與鋪陳,何況璿璣閣閣主確實該準備出場了,這個序幕就由梁梓雅來揭開吧。

  「好吧,你怎麼說就怎麼辦。」

  「換言之,我替爺想了個好辦法?」染染一臉期待的瞅著他。

  他寵溺地回望著她,「是。」

  「那……給不給賞?」

  「你想要什麼?」

  「想要……」

  染染才說了兩個字便頓住了,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衣食住行樣樣不缺,存金攢銀不需要,反正這時代待不了太久,任務完成就該返鄉,至於珠翠玉釵,她又不感興趣,誰愛那些個折騰頸椎四肢的壞東西,那麼在這裡有什麼是她真正想要的……她的視線不由得定在他身上。

  這個男人胸懷大志,她要不起,而他……大概也從沒想過要她,聳聳肩,她吞下苦澀,答了句屁話,「想讓曹叔把一天跑十圈園子的規矩給免了。」

  聞言,雲曜大笑,這懶丫頭成天耍賴打混,現在已是武功不練、馬步不紮,不過堪堪跑個十圈園子也不願意?「不行,要別的,再想想。」

  「沒別的啦,就要這個。」

  他想了想,從匣子裡拿出一柄木簪,上頭刻有幾片葉子、一串葡萄,不算好東西,卻是他盡心親手雕刻而成的,他替她將木簪插上,她不愛打扮,在閣裡總和小翔一樣,梳根馬尾巴,男不男、女不女的,加上一支簪子,看起來秀氣多了。

  「我沒本事說服曹叔,暫時給你這個,等你想到要什麼賞的時候,再告訴我。」

  染染撇撇嘴,誇張地歎口氣,走出書房,竟發現夏雯卿在同小翔套話。

  小翔拙於言詞,這種詩情畫意的事,很難用簡答法表達,於是形成夏雯卿不斷問,小翔點頭或搖頭的畫面。

  「蘇染染經常跟在少主身邊嗎?」

  小翔偏過頭,想得很認真,點頭又搖頭,弄得夏雯卿一頭霧水,小翔也是一臉憋悶。

  染染走上前,似笑非笑地揚聲對夏雯卿道:「別為難小翔了,你這樣問,小翔怎麼答,你應該問「少主經常跟在染染身邊嗎」才對。」

  染染這麼一說,只見小翔迅速點頭。

  她朝夏雯卿嫣然一笑,「聽清楚沒,不是蘇染染巴著你家少主,是你家少主離不開蘇染染。」她刻意說得大聲,就是要讓書房裡的男人聽見。

  她的囂張讓房裡的雲曜大笑不止,這丫頭真是古靈精怪。

  染染拉起小翔,轉身要走,但夏雯卿攔在前頭,不許她離開。

  「我在少主身邊已經十三年了。」夏雯卿壓低聲音說道,想教染染知難而退。

  染染卻刻意揚聲,「所以你是屬王寶釧的嗎,苦守寒窯十八載就能守回一個薛平貴?錯了、錯了,夏姑娘,天底下只有一個薛平貴,就算是薛平貴,他回家的時候,身邊還多了個西涼國的代戰公主呢。」

  她就是要讓屋裡的男人聽明白,外面有只黃鼠狼正惦記著他這只雞,他若沒那個心思,就別老用溫和笑臉禍害女人,早晚會禍害到自己身上。

  「我對少主盡忠,為少主辦了不少事。」夏雯卿也豁出去了,她沉默多年,該是讓少主明白她的心意了。

  「所以呢?你家少主是缺你吃、缺你穿,還是少給你銀子?倘若每個屬下都挾功求報,試問,少主大人得娶多少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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