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小星皇后 | 上頁 下頁
六〇


  壢熙點頭,兩人一左一右搭起他的臂膀,提氣、運起輕功,忽地,耳邊風嘯聲呼呼吹過,他像坐雲霄飛車似地,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轉眼間,已經離開軍營七、八裡遠。

  他們進入林子,林子裡有一間茅草屋,推開門進屋,四皇弟閱熙正領著一干大臣在裡頭等著。

  這裡是京城近郊,與熙雅小築在不同的方向,一東一西,相距半天路程,當初會選擇這裡為據點,是因為文師父料想,此地必是韋立邦率大軍開拔回京必經之地。

  “大哥……”閱熙見他走近,立刻向前。

  “待我喝口茶後再說……”

  長途雲霄飛車坐得他胃快顛了出來,他得趕緊坐下來,不然會吐得七葷八素,在大臣們面前做出這等表現太丟臉,他必須快快吞下幾杯水,連同嘔吐感一起咽回肚子裡面。

  單霧眼見王爺強撐的模樣,竊望謹言一眼,兩人都忍不住抿嘴輕笑。

  他們不約而同走到壢熙身後,雙手貼在他的背脊,一股暖意悄悄地滲入他的背、他的胸口和胃,突然間,他像被人打了一針止吐劑似地,整個人突然舒服起來。

  深吸氣,元氣回復,壢熙緩慢開口。“林尚書,現在宮裡情況如何?”

  “皇后被廢,並被貶至冷宮,前些日子一把大火,燒得皇后屍骨無存,眾人皆知九皇子所為。九皇子對韋立昌的話言聽計從,處處為惡,一天一詔令,搞得民間雞飛狗跳。”

  說到此,林尚書忿忿不平。想他當官數十載,什麼錯誤都沒犯,就因為曾經和韋宜昌鬧出不愉快,竟然聖旨一出,就讓他辭官回故里。

  林尚書有個侄子在宮裡當差,時不時從裡頭傳出一些消息,依他從政多年的經驗,那些事透露出一個訊息——龍壅熙的帝位坐不久矣。

  他本想關門閉戶,在京城等待進一步的消息,沒想到竟然等到四皇子龍閱熙上門,他領著自己來到此地,才發覺這裡已經聚集許多當朝大臣,連先前第一個被罷黜的丞相陸明衛也在當中。

  直到見著壢熙、知道大皇子沒死于天牢,再確定了皇上平安,他那顆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穩下來。

  聽悉皇后之死,壢熙有幾分赧顏,看來他們全誤解了皇后,奪朝篡位之事她不曾參於。

  不過,這個國丈韋安禮很強嘛,完全不顧女兒的安危、死活,還一面下指導棋,讓壅熙當個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從頭壞到腳底板的惡皇帝,待名聲造成,再挺身討伐,了不起,這齣戲唱得挺熱鬧。

  “現今朝堂上的情況如何?”壢熙問道。

  “亂成一團,朝廷有些膽敢帶頭反抗新政的,一一獲罪入獄。”

  “最近,京城裡人人噤若寒蟬,最熱鬧的地方只有韋府了,韋府天天有官員進出,像是在密議什麼似地。”幾個大臣輪流回話。

  “現在舉朝上下都不安、到處一片混亂,宮門深閉,京城裡全靠著韋應東帶領的禁衛軍在維持秩序。”

  “我的裕親王府呢?”

  “說到這個……”林尚書本來想破口大駡的,可目光一轉到陸明衛身上,下意識低了低嗓音。

  “說吧,情況很糟嗎?”壢熙續問。

  有多糟他也不是不明白,那日初塵戴起人皮面具,假扮他跪地接旨時,他正在單霧和謹言的陪同下,坐在梁上看好戲。

  後來初塵入天牢,壅熙手段使盡,各種狠毒刑罰一一在他身上使盡,幸而初塵是練武之人,熬磨出一副銅筋鐵骨,沒將那點皮肉傷看在眼裡。

  也是韋應東那傢伙命該絕,為巴結壅熙,竟深夜獨自造訪天牢,一瓶毒藥想結果初塵性命,沒想到,關在天牢裡的,不是武功盡失、被酷刑折磨得形銷骨立的龍壢熙,而是武功高強的初塵。

  簡單幾個過招,初塵就將韋應東制伏,把那瓶毒藥一滴不剩地塞進他喉嚨裡,不消片刻,韋應東死於天牢。

  原本計劃中,初塵的任務就是取代韋應東、統領禁衛軍,在最緊要關頭守住皇城的,如果韋應東不上門,初塵還得想法子從天牢裡逃出去,他早備妥易容成韋應東的各項物事,只是未遇到合適的時機,這下子可好,他一出現,讓事情變得簡單幾分。

  初塵替換兩人衣物,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覆在韋應東臉上,他立刻成了龍壢熙,而初塵將一進天牢便藏妥于牆邊稻草底下的韋應東面具戴上,大大方方走出天牢,搖身一變成了禁衛軍統領。

  隔天,壅熙聽見壢熙仰藥自盡的消息,樂得命人即刻將屍體送至化人場,連口薄棺也不肯給。

  “稟王爺,王府已被掠奪一空……”許多話,他在喉間吞咽,不敢盡吐。

  壢熙知道林尚書不想得罪陸明衛,他偏要林尚書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不然他幹麼讓閱熙辛苦這麼一趟,特意將他找來。

  “本王的王妃和側妃呢,如今下落為何?”

  “裕親王妃改嫁九皇子,甚得九皇子恩寵,如今已受封為芳貴妃,在後宮勢力頗盛,人人都畏懼于芳貴妃淫威,不敢與之衝突,近日有傳言,芳貴妃夜夜在九皇子耳邊吹枕頭風,九皇子似乎有意重新起用陸丞相。”

  他還不敢說芳貴妃與韋大學士的義女妹貴妃,兩人爭風吃醋、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呢。

  陸明衛臉上一陣青紅交替,看著同朝為官的臣子紛紛別過身、低聲訕笑,面子再也掛不住,怒聲道:“我陸明衛沒有這種寡廉鮮恥的女兒!自此而後,我與陸茵芳斷絕父女之情。”

  塗禦史心急女兒下落,不待壢熙發話,自己追問:“側妃呢?她如今淪落何處?”

  “側妃……”才喊出兩個字,林尚書覺得有礙王爺面子,改了稱呼。“塗姑娘如今已是韋應東的妻妾一切安好。”

  塗禦史後悔多言,掃了自己顏面,有女如此失節,敗壞門庭,往後人人傳上這樣一段,他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放。

  壢熙見目的達到,愁起雙眉,假作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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