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犀利棄妃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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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說過了,今日事斷無後悔空間,握住酒杯,一股涼意自掌中傳入心,像是千斤萬斤重般,她使盡全身力氣才能將它端到唇邊。 一股清香撲鼻,未飲先醉人心,她歎口氣,咽下最後一點不平,再說一次,求仁得仁,她無憾。 一股作氣,陸茵雅舉起手中酒杯,貼上微冰雙唇,仰頭,閉眼,一口飲盡——“王妃,奴才退下。”汪公公朝她行個禮,轉身退出門外,門吱呀一聲關上。 她鬆手,杯子墜落地面,摔得粉碎。 緩緩回到床邊,身子蜷縮成一團,她開始覺得冷,拉扯了被子蓋在身上還是冷,好似四肢百骸全結成冰塊,凍得她牙關發顫。 漸漸地,腦子一片模糊,眼前的景物失去顏色。 她喃喃地輕喊著:爹爹,不能為陸家光耀門楣,對不住——娘,辜負您的期待,對不住——啞婆婆,茵雅食言了,對不住——壢熙,如果有來生—— 她頓了頓,恢復一絲清明,如果有來生如何?便是有來生,她也不要與他相識、相遇、相愛、相許—— 不曉得是什麼東西,沉重重地壓了下來,眼前的東西益發模糊,只有桌上那點燭火還隱約跳躍著,勾動起一絲絲暖意—— 第十三章 來回與抉擇 一張無波無痕的臉,靜得教人看不出深淺,壢熙幽深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久久不轉移。 呼嘯的風聲自窗外吹過,至陰至冷,仿佛是魑魅魍魎的呼吸,他的心隨著風聲鼓動,微微顫抖,她——無事否? 拿起茵雅的信,他已經讀過無數回,每看一次,更多的畫面回籠,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一點一滴折返心底。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無視於她的存在? 自從他統領三軍、戰場屠戮.日日看著敵人、同袍,無數生命在自己眼前倒下:心被訓練得冷硬之後?還是自從楠楠闖入他的生命,一個全然不同於這個世界的女子在他面前展開笑饜之後?抑或是,權力地位成為他一心追逐的目標,他眼底再看不見其他人之後?不知道,他只曉得再次檢視自己,才曉得胸膛裡的那顆心,早已容不下一絲溫情。她說他可憐卻不說他可恨?是她呆蠢,還是她一眼便看透他?記得有一次母妃拉著他的手,語帶沉痛的問:“壢熙,你怎能容許自己變成這樣?”他定定望著母妃,一句話不回。 她哀憐地看著他,細數從前。“那年,你說你要爭、要搶,可真心要的不是太子之位,你的目的是要帶我離開冷宮,與你和閱熙一家團圓。那時候的你,看重親情甚於權勢。 “那次你信勢旦旦說,只要當上太子,你就可以得到楠楠的專情。我心疼我的兒子,但至少那時候的你,有感情、有心。 “可現在的你呢?府裡的妻妾成群,你對誰在意?不管是詩詩或茵雅,她們都是把一生交到你手上的女人,你在乎過哪一個,難道楠楠一死,你的心就跟著死了嗎?”他反駁地說:“母妃,大丈夫——” “別告訴我,大丈夫何患無妻。因為我比你自己還明白,就算有再多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快樂。” “壢熙,這段日子我看著你和閱熙,心痛不已,你們都是自小便隨著我被打入冷宮,雖然我們關的地方不一樣,但你們受的苦絕不會比我少,認真計較,我還是幸運的,至少冷宮裡面,沒有勾心鬥角。” “小時候,你們被父母親背棄,長大後,又被感情背棄,楠楠隨太子殉葬那日,我憂心忡忡,我擔心你和閱熙的心,也跟著楠楠殉葬了。” “我冷眼旁觀,不願多言語,但眼看著你把一個又一個女子帶回王府,看著閱熙錯娶惠熙心愛的女子,而造成的種種悲劇,我心疼不舍呐。” “壢熙,你真的以為塵上皇位就可以事事順遂?不會的,不管身在何處,你都已經囚禁了自己的心,你不容許自己被任何人背棄同時,也不容許自己再愛,孩子,可不可以——不要讓自己那麼辛苦、那麼可憐。”壢熙沒答覆母妃,但他否認自己辛苦可憐。 他手中權力一天比一天大,他背後的勢力日漸強盛,終有一日,他可與整個韋氏相抗衡,世間多少人羡慕他的地位,嫉妒他的成就,若非如此,皇后和壅熙怎會以他為敵。 他不可憐,就算心因為楠楠殉葬而痛苦,他還是驕傲自負、高高在上的龍壢熙,就算他無父母一路扶持,他還是長成卓爾不凡、鶴立雞群的大將軍。這樣的他,不但不可憐,還偉大得讓人稱羨。 是,他絕對不可憐!緊握的拳頭浮上青筋,緊咬的牙關傳出細微的咯咯聲。 突地,謹言的話在耳邊縈回——王妃說:因為王爺苦,小時候,他沒有娘在身邊呵護,沒有爹爹疼惜愛憐,長大後,心愛的女子不愛他,滿腔真心沒有人視若珍寶,世間總要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為他付出,才公平。 幾句話,讓他的拳頭張開、牙開松了,疲憊的雙眼微閉,他承認,自己的心被茵雅看透——門自外頭被打開,他睜開雙眼,發現進門的是李公公。 有人進來,門外的隱衛怎沒出聲示警? 他皺起雙眉,然而須臾,他想起什麼似地啞然失笑,是他親自下令,讓謹言召集宮裡所有的隱衛去救茵雅,竟還怪無人示警。 “大皇子,皇上有口諭。”李公公傾身上前。 皇上有口諭,怎麼不是讓汪公公來傳?心念一轉,他明白了,汪公公到另一處傳口諭去了。 是今晚嗎?父皇打算今晚把所有事情結束。那麼,他打算怎麼對付皇后及背後的韋氏家族?什麼都不做,對吧。 可想而知,父皇若有足夠把握對付他們,就不需要茵雅來頂罪。 鼻翼微歙,嘴角挑起冰涼笑意,他冷冷地望向眼前的太監。 李公公等了好一下,見壢熙一動不動,不跪地接旨,也不屈身相迎,他眉一皺,卻也忍下。 “皇上口諭,白虎事件為陸氏因妒生恨所主使,陸氏買通一干內衛對大皇子所貢之白虎下藥,以至白虎凶性大發,造成宮廷驚慌,因念其素行良好,已賜自盡。經查證,確知大皇子與此事並無關聯,特賜洗漱更衣,進宮面聖,欽此。”李公公說完,往後退了幾步,門外幾名太監便扛著大木桶進入房裡,提著熱水的宮女太監一一將水倒進木桶中,一群人伺候他更衣沐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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