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犀利棄妃 | 上頁 下頁
二八


  “快來人,救駕!”一名太監拉扯著尖細的嗓子放聲大喊。

  可喊時遲,來時快,白虎佈滿紅絲的雙眼微微一眨,迅疾飛身往前撲去,皇帝的衣袖霍地被虎爪撕去一角,手臂拉出一道入肉頗深的傷口。

  宛妃嚇傻,此刻才後知後覺尖叫,全身卻癱軟無力,無法從椅子上起身逃離,怪的是,那白虎只是轉頭輕她一眼,複又轉回頭,瞅緊了皇帝,再度前撲而至。

  瑜妃一個機靈,搶到皇帝身後,死命拉扯,將皇帝便是往後拉幾步,然後雙手一張,整個人擋在皇帝身前。

  幸而此刻壢熙飛身趕至,舉雙拳、鬥猛虎,一個飛踢,將白虎的頭踢到一側。

  雄虎吃痛、凶性大作,一聲咆哮,向壢熙撲去。雌虎仍像瘋魔了似的,直朝皇帝竄去。

  眼見局面混亂,九名隱衛再顧不得其他,刷地齊齊從袖中、從腰間抽出武器,合力對付出籠猛虎。

  然,像是早已安排好,他們方才鬥上猛虎,就聽得壅熙出聲大喊:“來人啊,刺客,快把刺客拿下。”

  登時,鬥虎隱衛變成刺客,局面混亂不已。

  此刻,由雲嬪兄長韋應東所率領的禁衛軍出現,千百人蜂擁而上,仿佛無邊無際的黑鐵色潮水,在燭光下閃爍著金屬寒光。

  隱衛們舉刀瘋狂揮斬,腳邊已堆起無數具禁衛軍屍體,可畢竟人少,在車輪戰術下,漸漸地,他們的動作越來越慢。

  嗤地一聲,一名隱衛中招,劍刃直沒入柄,紮進血肉的悶聲清晰入耳,他猛然拔劍,鮮血激射,一蓬猩紅在空中散開。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激戰,不多久一隻斷掌飛到謹言面前,她認出來了,那是慣用左手的阿飛。

  突地,明晃晃的刀刃劈空砍到謹言眼前,電光石火間,端風撲身抱住她就地翻滾,將她護在身下,雪亮刀光晃得眼前一片慘白,他臂上微寒,還沒喘過氣,轉眼發現立羽背後有人突襲,奮力一擲,將手中長劍刺入對方腹中。

  謹言眼見情勢失控,趁亂拉起端風、立羽,速速躍入身後池水中。

  壢熙從禁衛軍手中搶過長刀,擋在皇上身前,阻止不斷向皇帝飛撲的發狂白虎,他身上被白虎爪子抓出數道傷痕,可他不覺得痛,只覺得恨、覺得氣,氣自己的大意,一招不慎、滿盤輸,他輸在自己的自信自負。

  他大怒,一柄長劍使得虎虎生風,先壞白虎一隻眼睛、再斷它虎掌,他算准了,韋應東敢殺隱衛,決計不敢動他這個大皇子,那小人只等著白虎結束了他,再來收拾善後,哼,他堂堂龍壢熙豈能順他小人之意。

  韋應東刻意讓所有人都去對付隱衛,卻不肯支出人手去幫壢熙。

  但任憑隱衛們再兇狠勇猛,也無法以一敵十,很快地,幾名隱衛連一活口都沒留,全數殲於禁衛軍手中。

  韋應東眼看壢熙還在力戰白虎,而他這裡已無“刺客”可殺,再不過去相幫,恐怕他得被治一個救駕無力的罪名——可,這與計劃不同,他沒料到壢熙武藝高強至此。

  沒辦法了,皇后狠戾的眼神瞪住自己,他不得不讓禁衛軍上前殲虎,於是一人一柄長矛,齊齊向白虎刺去,結束了它們的性命。

  皇后朝太監大喊:“召太醫,快送皇上到壽永宮——”話到一半,她霍地想起——不行,她得親自守著看著,絕不能讓那個弑父畜生有機可乘,於是她改了口,“快將皇上送到清華宮。”命令一下,太監們飛快將皇帝送離鳳儀台,所有的嬪妃、公主皇子也跟著往清華宮方向挪動,一臉蒼白的瑜妃擔心兒子的狀況,原想留下,卻被皇后下令宮女帶她離開,她擔憂的一步一回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終於鳳儀臺上的人皆離去,只剩下皇后與壅熙、韋應東,以及被禁衛軍用一柄長劍架在頸間的壢熙。

  壢熙沒有驚慌,嚴肅的嘴角此刻竟然噙起讓人頭皮發麻的冷笑,他看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偏過頭,陰騖眼神射向皇后。

  她是老了、遲緩了、還是過度自信?竟會相信這般粗糙的手法能瞞得過父皇的眼睛?她未免太小看父皇,除非——心狠狠地痙攣一下,他猛地打個哆嗉,這時,一聲轟天震雷,大雨嘩啦落了下來。

  “來人,將大皇子移交宗人府。”皇后令下,宮衛迅即將他拉走,臨行前,壅熙湊近他耳畔,低聲道:“大皇兄可要好生保重呐,聽說宗人府是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多少皇親貴胄進了那裡,再也回不來了呢。”壢熙別開頭。與壅熙對峙?他不屑,他不是自己的對手,他的對手向來只有一個——皇后。

  不自覺地,他咧了嘴,勾起淩厲笑意,人人都說他鐵石心腸,殘酷冷漠,殊不知是權利鬥爭、是親情無存,是種種心機算計、權謀,一點一點將他身上僅存不多的柔軟給一一剔除殆盡。

  他,龍壢熙在此立誓,若能活著走出宗人府,必定血洗韋氏家族!

  鳳儀臺上,皇后面色鐵青,一語不發,冷厲目光直瞪著韋應東和壅熙,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做出這等以下逆上的醜事,就不怕遺臭萬年,陷韋氏於不仁不義?

  “母后——”壅熙才開口,就讓她怒目瞪得把話給吞回腹中,明知道自己再也不必畏懼於她,卻還是不自禁地受她的威勢所迫。

  突地,他鄙視起自己,有必要這般噤若寒蟬、抖如篩糠嗎?已經吐出去的唾沫,難不成還能要他趴在地上舔回來?

  時局已然至此,該憂該懼的人是皇后,可不是他,眼下——她應放明白些,怎麼處置方是對她自己最好。

  思及此,他鎮定下來,坦然地望向皇后。

  皇后緩慢搖頭,靜望著眼前男子,韋氏後輩淨出這般人物,怎能光耀家族?

  她轉身快步往清華宮走去,壅熙卻不肯讓她就此離開,他得說服她、得到她一個保證。

  他和韋應東隨皇后前行,他們齊齊走過百步,直到距鳳儀台已有一段路,上頭的宮廷侍衛再也聽不見他們的對話為止。

  皇后停下腳,倏地轉身,張口,發出清冷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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