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王爺的私房美人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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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裡的山林最好看,那漫山的楓樹像嫩起一從從的火焰,山林後頭有一大片的湖水,湖裡的魚多到就是拿魚竿也能戳中……」她說了一堆又一堆的話,他都不再應聲,直到他一扯韁繩,馬兒一陣嘶鳴後停下。他翻身下馬,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到了嗎?」她出聲相詢。 「到了。」 「這裡是哪裡?」 他沒回答,卻牽起她的手、抉著她的腰,緩慢向前步行,他很仔細,沒讓她磕著碰著。 回握他的手,她又出現安心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很糟糕,知道這種心態不正常,哥哥總說她太容易相信別人,日後定要吃大虧,可她沒辦法啊,別人只要待她三分好,她便習慣還人十分真誠。是的,她沒忘記今日之苦,簡煜豐是始作俑者,但是……他的手心很寬、很大,很溫曖,溫曖得將她所有害怕驅逐出境,而他的胸懷很舒服,很窩心,讓她想要一再依偎。 他們終於在一棵樹下站定,他鬆開她的手,說:「等等。」 她等了,安安靜靜地等,風從她耳邊吹過,勾起幾縷髮絲,不明所以地,她覺得這風很熟悉,像是相識己久的老朋友。 他回來了,勾起她的下巴,命令:「張開嘴。」 她乖乖依言做了,他往她嘴裡塞進東西,牙齒輕輕一咬,那是……記憶中幸福的味。 酸酸的、甜甜的,讓她捨不得咽下的味進。 他在她耳畔低語,「你誇張了,燊葚的滋味沒有你形容得那麼好,你肯定是好東西吃得太少。」謹容仰頭,對著他笑,「我是喝藥長大的,桑葚於我而言,已經是天界蟠桃。」她的話輕易地挑起他的心疼,他說:「下次,帶你去吃好吃的。」她問:「什麼好吃的?」 「天香樓的豆瓣魚和麻辣花椒雞,萬金樓的佛跳牆和鹹酥蝦,飄香館的香酥鴿子,七裡香的京醬牛肉,佛跳牆……」他如數家珍,滔滔不絕地評點著,她聽著聽著,口水直流。「原來裕親王爺是個紈絝,什麼地方都吃過。」 「何止吃過,玩過的她方更不少,下回帶你去。」 看她一臉的雀躍,他心底微澀,如果他的法子無用,說不定接下來的日子她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在疼痛輾轉中等待生命逝去。 可謹容卻沒想到那裡,徐徐微風吹過來,她想起那年,想起哥哥,臉上帶著恬淡幸福的微笑。 簡煜豐喜歡她這號表情,好像天底下沒有事值得她憂心。 「你在笑什麼?」他問,不知不覺間,總是冷凝的臉上露出笑顏。 「我饞了,餓了,都是被你引的。」 聞言,他大笑,握住她的手,他們繼續緩步慢行,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是任山風在他們身旁喧嘩嬉戲。 張眼,四周靜悄悄的,不是黑夜,但謹容眼前只有一片黑。 她輕輕摸上自己的右手,指尖處一碰便微微發痛,她看不見,但可以猜得出,那裡應該已經滿布灰敗的暗褐色,也許腳趾也開始出現相同的症狀。 再不久,那個暗褐色將慢慢往上升,直到佔據手臂以及兩條腿。 然後風一吹就痛,人一碰就痛,她不能走路,不能下地,不能拿東西,不能做事,便是翻一頁書、也會讓她痛得跳牙咧嘴,於是她成為名符其實的豆腐西施一像豆腐一樣易碎的西施。 這回,她睡了幾天?四天?五天?或者更久……她不想去追究。 外頭傳來低低的交談聲,那女子的聲音不是紅兒,綠兒,更不是青竹,那不是她認得的任何一個人。 那人說:F何姑娘不好嗎?聽說她吐不少血?」下一刻,謹容知道她的身分,因為她聽見許莘的聲音。 他說:「鈺荷,你不要想太多,趕緊把身子養好才重要,否則怎麼還謹容的這個情分。」情分?謹容真想放聲大笑,這情分不是她想給的,是他們逼著迫著硬要她擠出來的。 唉,真的不必口口聲聲感激她的恩惠,不必給她冠上聖人名號,她不想擺出一臉聖潔,因為她並沒有這樣偉大啊。 不過,她對許莘的恨的確淡了,也許是因為事己至此再無法挽回,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很慷慨大方,把家當全捧到她手上。 那次她摸著許莘送來的珍寶,滿意地誇他兩句,沒想到簡煜豐一進門,就狠狠戳她兩下額頭,冷笑駡道:「你笨哪,人家拿你當姨娘呢,姨娘的東西是誰的?全是主子的,不過是暫時寄放,好讓你多幾分心甘情願,當過路財神還那麼樂?」 她委屈地扁了扁嘴說:「我這不是在為自己治病嗎?」 「治什麼?」 「眼睛哪,見錢眼開,說不定對著它們多看幾眼,我又能看得見了。」他笑她苦中作樂,她說這是人生幾何。 他笑她傻,她說這叫難得糊塗。 他說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張嘴巴可用。 她說她還沒嘗過他說的珍撰佳餚,嘴巴當然還得繼續使、不能病呢。 他們成天鬥嘴,青竹都私下說:「王爺在主子踉前簡直是變了個人,至於那位郡主娘娘……」 謹容天天聽著紅兒,綠兒說她的好話,什麼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什麼心地厚道,秉性純良,被人重複洗腦,她很難不在心底幫那高貴的郡主畫張仙女下凡圖。恨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級美人兒?她還沒這等本領。 「何姑娘恨我的,對吧?若有人這樣待我,你們肯定不會饒過的,對吧?」 幾乎是同時出口,簡煜豐和許莘雙雙應了聲「對」,可應答完又覺得不妥,簡煜豐補上話,「別擔心,容兒不會恨你的。」騙子!她哪不會恨,她痛得咬牙切齒時,就恨到想啃郡主肉,喝郡主場。謹容輕哼。 「為什麼?我讓她吃那麼多的苦頭,換成我,我一定恨的。」 「我給了容兒三萬兩銀子,也幫她安頓濟民堂和桃花村村民,而許莘幾乎把全部的家當全搬到她面前,我們已經盡全力彌補她。」說謊!三萬兩是銀貨兩訖,許莘的家當是過路財神,這算「盡全力」彌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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