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王爺的私房美人 | 上頁 下頁
一一


  他那張剛硬的臉龐在跳躍的燭光下帶出幾分動人溫柔,他定眼望她,雙瞳間有她無法解釋的複雜情緒,似乎有話要說,又似乎無語可言……

  她不懂他的情緒,更不懂如何解釋眼前一切。

  難道想娶她的不是李彬而是他?蠢推論,如果是他,何必托李彬行動,以他的氣派,身分不會在李彬之下,而他那強勢性格,恐怕她的拒絕只會是隔靴搔瘁。

  難道是他挾持喜轎,要逼她醫治他所說的病人?這推論同樣不聰明,如果是的話也未免鬧得太大,要劫持她隨時可行,不必非等到大隊人馬陪她出閣這日才搞出這一場。謹容凝神,沉聲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怎麼,忘記自己嫁給誰了?這裡自然是晉遠侯府。」

  簡煜豐沒想過喜帕底下的女子是她,瞬間,所有傳聞串起、苦膽粉、濟民堂……他幾乎可以串出一場騙局的始末。

  「晉遠侯府踉我有什麼關係?李彬呢?難道……你是晉遠侯世子?」

  謹容問得很蠢,因為她的腦子滿是渾噩,臉上的沉穩出現一道裂縫,從頂端一路歪歪斜斜地往下裂開,她想再說話,卻發覺口舌間一片麻木。

  簡煜豐歎息,很好的聯想力,可惜她猜錯方向。

  「李彬是誰?難道他連真實姓名都沒告訴你?」他口氣淡淡的,卻忍不住銜起一抹譏誚,不是對她,而是對那個偽君子。

  但謹容誤解了、火大了,她跳下喜床大步走到他踉前,半點不斯文,只差沒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了,謹容怒目問:「有心解說就別說一半藏一半,弄得人摸不著頭緒。」

  「想求人道真相,口氣得改改。」他依然是那文風不動的態度。

  她深吸氣,這時候要求人改口氣太過分,她的臉色漲紅,胸口起伏不定,眼底裝著委屈,卻驕傲地不讓裡頭的溫氣傾泄。

  他雙手橫腳,冷然說道:「我不知道許莘是怎麼同你說的,只曉得在過去月余他常往桃花村跑,而今日我聽聞風聲,晉遠侯世子迎娶小妾。至於你口中所言的『李彬」是何許人,抱歉我並不清楚,但方才與你拜堂的人是晉遠侯世子許莘,如果你不笨,至此應該明白,這場婚禮並不是你想像那般。」

  這場婚禮並不是她想像那般?所以她是落入陷阱裡了?

  「可不可以再把話說得清楚些?」堅強崩坍,她極力抑制脆弱,但仍阻止不了滿心驚惶,以及口氣中的頗抖。

  簡煜豐眉一挑,照理說,目前的狀況由不得她來指揮,他也不需要回答她的疑問。

  及正她已經在這裡,再也逃不出去,只不過……如果當初她同意他的條件,或者今日不會這般狼頻,她錯了,錯在選擇許莘的謊言,而不選擇自己的實在交換。

  有兩分心軟,他卻不樂意讓她瞧見,簡煜豐板起臉孔,假裝自己沒有因為她的脆弱而動容。「你以為自己敉李彬一命,於是他愛上你,願意將一個平民女子迎進晉遠侯府?」他揺頭。「這神故事只會出現在說書人嘴裡,精明能千,聰慧善良的何大夫,怎麼能輕易相信?」

  他語氣並無輕蔑,可謹容的自尊己被踐踏淩辱、破碎成粉,看著她眼底淌過濃烈哀動,他眉心一抽。

  「所以呢?真相為何?」她咬著牙,逼自己仰頭。

  「許莘和我的目的一樣,我們都想救一個人,只不過我選擇據實相告,而他選擇把你拐進侯府。」偏偏天下人寧願接受甜蜜的謊言勝於事實真相。

  「那個人是誰?」她指甲摳進掌心,狼狠的、重重的,在那裡留下兩彎月牙痕跡。「禮親王府的嫡女張鈺荷。」

  「她和李彬是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這場病,她早已經是晉遠侯府的世子妃。」這話從簡煜豐口中出來,帶上兩分嘲諷,而聽進謹容耳裡,更是青天霹靂。

  原來,全是假的,親切良善是假的,喜歡她是假的,真心相待是假,連出動整村人送嫁的婚禮也是假的,所有人全看走眼了,李彬……不,不是李彬,他連名字都是假的,他們認識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存

  她被騙得團團轉,卻還在慶倖自己能得一個男人衷心疼愛……她居然為一個漫天大謊出賣了自己。

  她站不住腳了,眼前的景物仿佛在旋轉,一個踉蹌,她急急抉住牆,雖不甘願卻不得不走回那張諷刺的喜床上。

  她抬眉,茫然的雙眼對上簡煜豐,哀慟滿布臉龐,這一刻謹容徹底明白,這個決定誤了自己一生。

  頹然垂下頭,她嘲諷問:「許莘身上的苦膽粉是你下的?」是他給許莘一個接近她的藉口?

  「我沒做過這等事。」他習慣用磊落光明的手段,不暗地使賤招。「不是你,是誰?I「這件事,你應該去問許莘。」

  「你們為了救她一命,還真是處心積慮。」這話,她還是把他給張羅進去,她恨許莘,也沒打算繞過簡煜豐。

  「人的一生,就是有非得去做的事。」

  她冷笑,帶著惡意問:「試問張鈺荷是未來的晉遠侯世子妃,又是你的什麼人?妹妹?姊姊?親人?抑或是……你無法割捨的女人?」他不回答,卻緊緊盯住她的臉。

  他雖不言,她卻相信自己猜對了,她被兩個深愛張鈺荷的男人挾持而來,只為延續她的性命。

  她應該怎麼做?哭?懷是笑?

  為著另一個女人,他們可以允下她無數合理的、不合理的條件,可以妥協再妥協,讓步再讓步,也可以理所當然的……毀壞她的名節?

  算了,名節毀便毀了,至少她還留有一身清白,她是醫者,為人治病是本分,但她有自己的驕傲,這神手段別想讓她妥協。

  她取下頭上的風冠,揚聲說道:「這是我聽過最荒鏐的求醫方法,對不起,即便我曾經立誓要傾盡全力救治天下病人,但很抱歉,這位張姑娘我不救。」他看一眼窗外的幢幢人影,低聲道:「恐怕這件事,由不得你。」謹容失笑,醫術在她身上,她不救,難不成他們還能奈她何?

  然而下一瞬,她明白了,他們的確是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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