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溫柔嬌娘惹不得 | 上頁 下頁
五四


  他不是童男,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很早很早前他就明瞭。

  於他而言,床上翻滾,就像戰場殺敵、武場練功,發洩一通、經歷一場汗水淋漓,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兩者之間的差別是一個文打,一個武打。

  未上戰場之前,不曾領略悉敵的成就感,床上那檔子事,倒還有幾分樂趣,可是經過那件事後,他再不肯與女人廝混,好像這麼做會褻瀆什麼似的。之後上過戰場、砍過頭顱,相較起來,上床更是少了那麼點刺激。

  年紀漸長,母后催促,他想迎親娶妻不過是找個肚子傳宗接代,完成他身為男人的責任,是誰都無所謂。

  所以他無法明白,哪會有阿驥口中那種過度誇張的“滿足”?在女人身上獲得滿足,不如在敵人頭上取得。

  但是這個吻,竟讓他有了初步明瞭,明瞭……滿足是怎麼回事。

  他很想試過試滿足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情況,於是他放縱自己,在她身上奪取。

  冉莘呢?對於房事,她的唯一經驗是痛苦,是害怕,是想逃避。

  這回她腦袋清醒,沒有被下藥、沒有身不由己,可是被他的唇碰上,她便軟了手腳、軟了身軀,也軟了心。

  她的第一次並不愉快,當藥效散去、神智清醒之際,隱藏在羞愧感之下的某種情緒隱隱發酵,她恐懼,她不敢承認那個情緒的存在,只能將它強勢鎮壓。

  如今,她不敢承認的東西在胸口、在腦海裡飛快膨脹,加速醞釀。

  滿滿地,她的知覺裡全是他的氣息,漲漲的,全身血液似在沸騰翻滾,她像鍋裡的魚,在熱湯裡騰躍、熬滾,煉出奶白魚的湯汁,勾引得他垂涎三尺。

  這樣的吸引力,他們都感到陌生,卻不排斥,而理智被感覺捆綁,無法做出正常分析,於是他們只能沉論再沉淪。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卻是第一次陷入太深,若非如此,燕曆鈞不會在刀尖接近冉莘後背時才發現!

  “小心!”阿凱尖銳的聲音在耳際響起。

  雙眼猛然一睜,他抱住冉莘,快速旋身,冉莘幸運地避開刀尖,燕曆鈞卻是把自己給送上前喂刀。

  刀刃刺入他的手臂,紮進血肉的悶聲清晣入耳,對方猛然拔刀,鮮血激射,一道腥紅在眼前散開。

  阿凱抓起杯子,一個個朝黑衣人丟去,對看得見阿凱的燕曆鈞冉莘來說不覺怎樣,但對黑衣人而言就很可怕了,杯子飛起、杯子砸來、杯子落地……

  趁著對方閃神,燕曆鈞抓起腰間佩劍出鞘,劍招行流水間逼得黑衣人無處閃躲,在生死之際,黑衣人回過神,他知道柿子該挑軟的咬,所以一招一式全往冉莘身上招呼,迫得燕曆鈞必須單手護著她與黑衣人對打。

  燕曆鈞左臂傷重,為保護冉莘,他任由鮮血狂噴,噴得她一頭一臉,視線模糊,她只是不確定,模糊視線的,是他的血還是她的淚。

  對方專挑冉莘下手的態度讓燕曆鈞大怒,顧不得再受一回傷,他挺身上前,再度用肉身擋刀,卻也在對方長刀劃過他前胸同時將長劍從他前腹穿入、後背透出。

  屋裡的動靜驚動侍衛,他們舉刀往外沖出,這時才發現院子裡外有數不清的黑衣人。太大意了,連日來的平靜讓他們放鬆了戒備。

  雙方廝殺起來,這一場混仗,砍殺了將近半個時辰方才落幕。

  §第十一章 為鬼伸冤討公道

  看著燕曆鈞臂上的傷,冉莘手指顫抖,她學醫,但縫的全是屍體,而這個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上山短短幾天,被機關射、被狼抓、被人砍……怎麼一次次都是他?胸口隱隱抽痛,深吸氣,剛要下針,燕曆鈞握在她微冰的手。

  冉莘抬頭,望見他滿臉笑靨。“會怕嗎?其實不縫也沒關係,我皮糙肉厚,過幾天就會好。”

  她才不想哭的,可他這麼一句撩拔,讓她鼻酸泛淚。

  見她眼底浮起淺紅,燕曆鈞驚嚇忙說:“沒事沒事,你瞧,我一點事都沒有,有沒有看見我油光滿面,有沒有看見我精力飽滿,不過是一個血洞,算得了啥?我這人旁的沒有,就是血太多,偶爾要刺幾個洞、流些出來,身子才不會爆了……”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安慰她的話,可他越是這樣,她越是難受。若不是保護她,他不會受傷,他的武功足以自保,是她拖累了他。

  吸吸鼻子,她說:“我沒事,你忍忍,痛的話喊出來。”

  “你儘管縫,我可以的。”他把手臂往她面前舉。

  山上藥材不足,無法臨時熬制麻沸散,於是落針,小疼。

  她用鑷子夾開傷口,一層層細細疑窩囊,她不時舉眼相望,深怕在他臉上看見疼痛,他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即使痛得冷汗直流,可她一抬眼他就型弁巴沖著層細縫合她不時眼相望,怕在他臉上看見疼痛他知道,她就咧開嘴巴沖著她笑。

  他越笑,她越疼,沒有傷口的疼,疼在心口。

  終於,縫合結束,剪斷線,她從懷裡掏岀帕子,輕輕拭去他的汗珠。“這不是羊腸線,等傷口癒合,要把線給拆掉,到時會再疼一遍。”

  “沒事,我啥都怕,就是不怕疼。”這時候,怎麼也得裝英雄。

  敷過藥,用棉布纏好傷口,她低聲說道:“對不住,是我拖累了你。”

  一哂,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臉貼在自己胸口,她聽著他認真的心跳聲,也聽見他的回答,“不對,是我拖累你,一直都是。”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搖頭,“過去了,我已經忘記。”

  “全都忘記了?抹平了?包括我欺負你的那些事。”

  冉莘失笑。“對,包括你欺負我的那些事。”

  “所以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一個全新的、沒有陰影污點的開始。

  笑凝在嘴角,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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