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溫柔嬌娘惹不得 | 上頁 下頁
四五


  十歲的女孩比十歲的男孩更早慧成熟些,他不懂的,她懂,懂得南妍郡主對他有多在意,她要的不是燈籠,是他。

  爭執的開端,是玉鴛縣主領南妍郡主走到她跟前,說:“她就是徐皎月,四皇子特別上心、特別喜歡同她一起玩的那個。”

  那叫做玩?她滿肚子冤屈沒處申,要是燕曆鈞能夠少“玩”她一點,她願意茹素禮佛、感激上天,但來勢洶洶的兩個人不給她機會辯解。

  然後郡主上下打量她片刻,指著燈籠問:“四皇子給你的?”

  “不是。”她直覺回答。

  後來她才知道,燈籠確實是燕曆物特地尋人做來討皇太后和皇后歡心的。

  然後燈籠被搶,她白嫩的手背被抓出五道紅痕。

  燕曆鈞斜眼瞥她。“你以為我是傻子?那天我在現場。”

  “燈籠是你做的,如果皇后娘娘賜給別人,倒黴的會是那個『別人』。”她點了重點。

  十歲的他無法理解,但二十一歲的他清楚了。燕曆鈞恍然大悟,難怪那時候南妍和母妃沒事老往太后跟前湊,沒事老唆使母后替他擇媳,大皇兄都還沒娶呢,他急啥?直到“意外”發生,南妍嫁人,才不再提及此事。

  丟開南妍郡主,燕曆鈞說:“你可知道,南妍郡主和玉鴛縣主怎麼了?”

  還能怎麼,有強大的娘家,自然是擇佳婿出嫁,即使不能順心遂意嫁給四皇子,過得也不會太差吧。

  冉莘沒表現出對八卦的強烈好奇,燕曆鈞卻非要說。“玉鴛縣主嫁了個瘸子。”

  “瘸子?”聽說她娘很好勝,怎麼會替她挑個瘸子夫婿?

  “你最後一次進京,她邀你參加賞花宴,那個瘸子是她替你準備的。”

  他不樂意她的“準備”,她只好自己留用。

  能夠欺負徐皎月的唯有燕曆鈞,誰膽敢越雷池一步就得有被雷炸的決心。

  冉莘一怔,他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時候,護了她?

  “那你對南妍郡主做了什麼?”

  想到南妍,燕曆鈞彎起漂亮濃眉,笑得冉莘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竄生。

  “幹麼那個表情,她沒事,自家親戚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長輩在呢,不能做得太過分。”

  “所以……”

  “她掉到糞坑裡,聽說有大半個月時間吃東西就吐。”

  真正的懲罰在後頭,兩、三年前他滅掉南寇返京,那時她已經成親,尚未生子。

  她與幾名貴婦相邀到聚緣樓用膳,吃飯不是壞事,但嘴巴壞就有事了。

  她對朋友議論徐皎月,說她生性淫蕩,說若非有心招惹,怎麼會發生意外,還說幸好徐皎月有自知之明,找白綾把自己掛上去,要不徐府女眷都要被她汙了名。

  這話多惡毒呐!

  不久,她的丈夫在外頭養外室,再不久,外室生下一對雙生兒,南妍郡主的肚子卻始終沒有音訊,於是丈夫希望幫外室正名,她想執意去母留子,這場混仗還有得打呢。

  至於那個外室,則是燕曆鈞花兩百兩打點出來的。

  以前不懂,現在他終於明白,引發南妍郡主和玉鴛縣主遭遇的,不是他的憤怒,而是他的心疼。

  垂眸,她不說話,只是指甲仍然摳著手指,不覺得痛,只覺得心慌。

  他看不得,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自虐。

  “你別怕,往後有我護著你,絕不教旁人欺負。”說著,他的耳垂泛紅,臉上帶起幾分蠢。

  她的思緒被他帶亂了。

  不是在說點點領養的事嗎?怎會牽扯到南妍郡主、玉鴛縣主頭上,又怎會轉到這裡?

  像是在否定什麼似的,她把書冊放在他面前,這才是今晚的討論重點。

  燕曆鈞翻開首頁,上面寫著……我將等待三十日,倘若燕明軒敢起兵將我救回,我便許他國富兵強。

  下面一行小字,是她被北遼強行押走的日期。

  冉莘與燕曆鈞互望一眼,均無話說。

  冊子分上下部,上部寫了容玥公主的出生與生平,下部則是許多圖畫與說明。

  它指示如何以柳葉玄鐵找出四把鑰匙、如何將鑰匙組裝起來,以打開機關、覓得寶藏,解釋得钜細靡遺。

  看過整本書後,燕曆鈞挑出其中一頁,問:“有沒有覺得,這一頁特別厚?”

  冉莘點點頭,找來長針,將兩頁中間的縫線拆開,裡頭藏著一紙極薄的信箋。手微抖,她沒有勇氣打開。

  燕曆鈞壓住她的手,接過那紙信箋,寫著容玥公主被擄到北遼三十日的遭遇。

  讀過信,兩人無言以對。

  好半晌,冉莘方才開口,“師父對皇帝很失望。”

  當年,冉帝給了師父一份相當特殊的嫁妝,那是任何當皇帝的人都迫切想要的東西——一座蘊含玄鐵礦的寶山。

  有它,自然能夠國富兵強,諸鄰各國豈敢輕易侵犯?

  冉帝深信這份嫁妝能夠讓燕帝看重女兒,就算不能封後,定也能封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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