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溫柔嬌娘惹不得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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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莘確實擔心,抓住他夾過箭的手指,果然,手指上頭有小擦傷,仔細看,傷口附近有個墨綠小點,針尖大小,就算他發現也不會當回事。 但她當回事了,木槿更當一回事,狂奔回自己屋裡,她得找、找、找……對了,找線……她被嚇得神智不清。 發現墨綠圓點正往燕曆鈞掌心方向遊移,冉莘等不及木槿的線,胡亂抓起自己的頭髮往他的指頭繞圈,她下死命地纏繞,太緊張了,沒發現當中摻了他兩根頭髮。 她一心阻止墨綠小點往上爬,使盡吃奶力氣,纏得他指尖紅通通、血快爆出來似的。 他不曉得她哪來的大力氣,但她緊抿雙唇,汗水從額頭狂冒,不知道為啥,她緊張的模樣讓他很舒心。 隨著髮絲越繃越緊,他的心卻越來越舒坦,這算不算結髮情? 喂!想什麼啊?哪來的結髮情,他又不喜歡她,她只是、只是……哦,對,只是抱歉,只是罪惡感,只是想護著她,只是想給她過好的生活,只是想彌補過錯…… 他在「只是」當中厘清思緒,而冉莩不錯眼地盯住小點,深怕它再往前移動一分,因為髮絲太滑潤,無法固定打結,她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 心臟跳動不規率,糟了,那種感覺又升上來。什麼感覺?想欺負她、冒犯她,想要把她的手攏在掌中,想要抱…… 木槿終於找到一捆棉線,一面奔進屋裡,一邊嚷嚷,「線來了,線來了。」 拉開棉線,冉莘直接把紅線纏在黑色的頭髮上,直到固定好後,她拿起剪刀,連同紅線,一起剪斷頭發。 喀嚓一聲,斷了。 斷發哪裡會疼?可這一刀,他心底某根弦好像也被剪斷。 手指不痛,心痛。 「玉缽、雞血、牛黃……」冉莘喊出一串名字。 木槿飛快記下,跑到藥房,把需要的東西拿齊,將藥材堆在桌面上。 「師父的雞都沒了。」她一面說,一面點燃炭爐,將其中一味藥材放在爐火上烤。」 「淺淺,你過來幫忙。」冉莘拉直他的手臂,將他的手掌往下壓。 哇,情況好像挺嚴重的,淺淺乖乖走到燕曆鈞身邊,學著冉莘的動作,側眼,她發現燕曆鈞盯著自己,心頭一陣發毛,忍不住再度申明,「我是蕾絲邊,白話文叫做同性戀,文言文叫磨鏡,求求你,千萬千萬別愛上我。」 燕曆鈞翻白眼,沒見過有人這麼往臉上貼金的,他怒斥,「走開,我自己來。」 聞言,正將藥材研成粉的冉莘道:「不要動,你不能使力。」說完又對點點說:「你去院子裡摘幾顆酸橙。」 這季節橙子還沒熟,而她們家的橙子就算熟透也是酸的,那麼沒熟的呢?當然是又酸又苦又澀。 點點嘗過,那個味兒非常非常糟,她同情地看一眼燕曆鈞,再安慰地拍拍他的腿,臉上寫滿悲憐。 「可以說說是怎麼回事嗎?」燕曆問。 「師父在竹箭上黏了蠱卵,卵遇血則化,它會迅速在你的血液裡成長」成蟲,再生下新卵,時間不會超過兩刻鐘,眼下,我將蠱蟲逼擋在你的指尖上,在下卵之前,我必須誘它離開你的手指,否則那麼多卵,要是全數孵化,區區幾條線,無法擋住那麼多蠱蟲。」冉莘回答。 木槿把燼好的藥材遞給她,冉莘把藥材磨成細粉,沒有雞血,她只能割開手腕,讓鮮血流出。 待碗裡的血夠了,木槿手腳麻利地在冉莘傷口敷上一層藥粉,同時點點也捧著一碗洗淨的酸橙進來。 冉莘頭也不抬說:「多吃一點,蟲蟲不愛酸味,你吃得越多,它越不會往你身子裡鑽。」 他討厭酸味,但現在的問題不是喜不喜歡,拿起酸橙咬一口,果然很澀很苦,還酸得讓人皺眉眯眼。 點點沒吃,雖然她只有模仿說話,沒有模仿表情的習慣,但看著他皺成一團的臉,她的臉也皺成一團。 「行了。」冉莘用子輕輕在他手指劃一圈,削開指甲大小的肉片,她割肉的技術很高明,肉片都削下來了,竟沒有流多少血。 她把他的手指插進和了血的藥材中,然後一動不動,耐心等候。 約莫一刻鐘,燕曆鈞覺得指尖微癢,像是有什麼東西鑽出來似的,緊接著一條寸許的白色蟲子在缽上移動。 看見它,冉莘鬆口氣,抓出他的手指,說:「幸好,它還沒產卵。」 「你怎麼知道?」 冉莘取銀針,挑出蟲子,說:「它的身子只鼓漲了一半,等漲到八成的時候,身子就會漸漸轉紅,然後下卵,不信你看。」 沒有不信,但他還是伸長脖子看。 一個小小的缽,圍著五顆人頭,七隻眼睛全盯著白色蟲子。 它不斷吸取缽裡的血,如同冉莘所說,它漲到八成大時,身子轉紅,然後,忽地下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卵,緊接著那些卵遇血、吸血、鼓漲,孵化成蟲,蟲再轉紅、下卵……看得自不轉睛。 淺淺搖頭歎氣。「好療愈哦,冉莘,如果你沒及時把它取出,會發生什麼事?」 「短短幾天,它們會霸佔全身血脈,到時,你說會怎樣?」冉莘一面說,一面把缽放在櫃子上,等裡頭的血吸光,卵會變成硬粒,磨成粉後可是味好藥。 「行了,把紅線拆掉吧。」冉莘將剪子遞給他。 沒用剪刀,單手拆開紅線和髮絲,他將頭髮握在掌心,輕輕一握、心弦挑動,下意識地,他將頭髮收入懷中。 經過一道場折騰,冉莘累得厲害。 不夠專注,她不敢碰觸師父的機關,今天解開三道,依師父的習慣應該還有兩道,希望明天能夠順利把東西取出。 柳眉微蹙,裡面會有黑衣人嘴裡的「三泉日央」嗎?那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師父為什麼寧願捨命,也不願意把東西交出去?心悶得厲害。 她習慣藉由忙碌來改變心情,因此勤快地把屋子裡外打掃一遍。 看著她,微妙感覺浮現,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她的背影。 桌子很普通、櫃子很普通、床很普通,房子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可是因為她在裡頭走動,氣氛變得不普通,感受更不普通。 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只想著,能這樣看她一輩子就好了……等等,心下悚然,他的腦袋又出錯了。 怎麼會出現「一輩子」三個字?他不喜歡她,她的個性太綿軟,腦袋太笨,她老是愛吃虧,老是惹他發飆,和這種女人相處一輩子,他瘋了嗎? 何況,梅雨珊還好說,反正是許給他的妻子,不作妻,可以為妾,但徐皎月不行,她是許給大皇兄的女人,他怎麼能和嫂嫂搭上關係? 她最好能夠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讓百姓遺忘當年的皇家醜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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