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為夫我橫行天下 | 上頁 下頁 |
| 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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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點?」 「對,別一直一直,要一世一世,一生一生,亙古恒今,光是對你好還不夠,還要心如蒲草,意似磐石,永世不移。」藍殷捧起她的臉,不介意過路人的張望,把額頭貼上她的。因為明白,她需要很多的信心來支持她推翻前世的不確定,這樣的信心,他可以無限制供應。 他的給予,漫漫收到了,彎彎眉,彎彎眼,彎彎了心。彎彎的心底讓他種下一株自信,正在努力茁壯長大。 攬住她肩膀,他說:「走吧,我們進去。」 推開門那刻,她下意識往後退兩步,猶豫問:「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可以先不進去嗎?」 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他注意到她在害怕。「你怎麼了?」 深吸氣,深歎氣,她指著大門說:「這裡就是你的『銀貨兩訖』,並且……我死在這裡。」 對於她,所有與這裡有關的記憶都是惡劣的。 藍殷攙緊雙眉問:「我把這座宅院給了你,你卻死在這裡?」 是的,死在他成親的那個夜晚。 沒有坐席觀禮,那天她獨留在梅園裡,酒喝過一壺又一壺,嘴上說是為他慶賀,實際上是為自己哀悼,哀悼無可奈何花落去,哀悼狼藉殘紅杜鵰啼,不如歸去…… 她頭痛欲裂,下人端來醒酒藥,湯汁下肚腹痛如絞,天地在她眼前灰白了容顏。她死了,但那個芬芳略帶微酸的甜蜜滋味留在嘴裡,久久不散,深刻了她的知覺記憶。後來學毒,才明白原來那是鴿毒,用那麼珍貴的毒來對付自己,她死得太值錢。 「你確定是鳩毒?」 「轉是一種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淒厲,羽毛有毒,用羽毛在酒中浸泡,酒就成了鳩酒。這種禽鳥非常稀有,它的羽毛自然也稀有,毒性猛烈,幾乎是一入腹,頃刻之間就能奪人性命。 「然而在諾族人眼裡,鴨酒並非無解之毒,為了確定,我又喝過一次,是師父親自為我解的毒。」 「鴿毒是宮中之物,能拿到的人不多,但江氏能夠。」 如果前世的藍殷當了一輩子傻蛋,如果他一路示弱以求江氏安心,那麼江氏是很有機會在這裡安排下毒之人。 「你的意思是,我救下她的兒子,她卻要殺我?她的報恩方式有點奇特?」漫漫無法置信,這個說法找不出半點道理。 「那天我帶你回府,江氏見到你時雙瞳緊縮,雙拳緊握,她還折斷了一根指甲。」她強忍的不是恐懼就是憤怒。 「我這麼招她怨恨?」 「事出必有因,我們慢慢抽絲剝繭,早晚會找到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不應該殺我。不求她感恩圖報,只求她別恩將仇報,但凡有一點點人性的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 藍殷失笑,人性對某些人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漫漫,這宅子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別害怕,和我一起進去好嗎?」 進去啊?深吸氣,漫漫努力克服厭惡與恐懼,她扯開嘴角,點頭。「好。」 宅子打理得相當乾淨,但是與記憶中截然不同,沒有小園花亂飛,沒有參差連曲陌,屋宅略有幾分陳舊,但是她更喜歡舊舊的、截然不同的屋宅。 他們在園子裡緩步慢行,穿葉分柳,走的不是小徑,而是心情。 「父親長年在外地打仗,國公府後院大小事全掌控在江氏手裡,她想針對誰、想讓誰活得艱難,不過是翻掌覆掌間的事。外頭都說江氏賢慧大度、寬厚仁德,對庶子堪比親生兒子。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在賢慧大度、寬厚仁德之下的真相是什麼。」 「誰說她不踩庶子?她當然踩啊,只不過踩得高明,踩得不留痕跡,還踩得滿府下人心知肚明,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二少爺。人都欺弱畏強,有個明裡一套、暗地一套的主母……上樑不正下樑歪,家風如此,僕婢人前人後變臉的本事自然高明。」 「小時候我常常被對付得欲哭無淚,想向父親、大哥告狀卻找不到證據,滿腹委屈只能透過發脾氣、做壞事來弭平,這樣一來二去,我把自己的名聲給搞壞了,再遇事,還沒開始査證就成了千夫所指。」 「我永遠憋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難受極了就跑到這裡,這宅子是我的避風港,是能夠帶給我寧靜平安的地方。」 漫漫想像著小藍殷躲在牆角放聲大哭的模樣,心中不舍,她從後面抱住他,圈起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寬寬的後背上。 「辛苦了。」為他,她願意放下過往,努力喜歡上這幢宅子。 他扣住腰間那雙手,牢牢攥住。「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鼻酸,幸好有這個園子收納我的委屈,漫漫……」 「嗯?」 「我不會輕易把宅子往外送,它代表的絕對不是『銀貨兩訖』,而是……『我愛重你』。」藍殷轉過身,扶著她的肩膀,不只前世,此生他依舊要把這座宅院送給她,送給他愛重的她。 意思是……她對他很重要,和這幢宅子一樣重要,因為他可以在宅子裡、在她面前展現心情,歡謔恣意? 「漫漫,我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我敢保證,當時我想的絕對不會是恩償義盡,而是長久相系,我想和你建立一輩子的關係。」 捧起她的臉,不是她喜歡算帳他更喜歡算,他要把前輩子的帳一條一條理清楚,不要被她冤枉。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漫漫說。 「我原諒你,但我真的很計較那四個字——銀貨兩訖。漫漫,你給我聽明白,我們之間永遠都算不清,你欠我也好,我欠你也罷,我們不會兩清,我們會永遠永世糾纏在一起。」 永世糾纏嗎?很好,她樂意。鄭重點頭,她笑道:「我記住了。」 「記牢些,別讓我逼你吃補腦丸,聰明藥。」 「我會的,如果記不住,不等你逼,我會自己把藥吞滿一肚子。」 她的說法讓他放心了,悄悄鬆口氣,藍殷拉起她的往前走。「你說我在這裡種下很多梅樹?」 「對,一整片。」 「喜歡嗎?」 看向院子,此生……樹相同,心思已然不同了,對吧?「喜歡。」 「行,我吩咐下去,立刻種一大片。我還做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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