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桃花幾世開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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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她的錯,她應該確確實實讓他明白閻氏母子不是普通垃圾,是特級垃圾,他必須小心防範。 是她以為命運改變,一切將會不同,是她認為就算有劫難,也會是在三年之後,是她大意造成這個後果,她萬分自責。 「小茱,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聽說有位神醫剛好雲遊到此,他正在給梓燁看病,人一定會救回來。」吳倎財被她激動的反應嚇著了。 救回來之後呢?他還是會毀容啊! 心像被劈成兩半疼得發狂,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自己心裡變得這樣重要,不知道他痛著她也會痛,不知道他傷她也會傷…… 是啊是啊,她每個月都在期盼初一兩人相約在聞香下馬,一頓飯、一場交談,足以讓她回味一整個月。 是啊是啊,她喜歡同他說話,還喜歡講一些稀奇古怪的現代語言逗得他呵呵大笑。 她喜歡對他說著天馬行空的傻話,喜歡他連傻話都聽得專注認真,喜歡對他談生意經,喜歡講些似是而非的鬼話,喜歡問他—— 「喂,你長得比女人好看,會不會很困擾啊?」 然後,喜歡看他耳朵微紅,明明害羞卻裝冷酷的模樣。 楊梓軒讓他們之間有了革命感情,幾次對話讓他們惺惺相惜,她習慣他的聲音,他喜歡她的表情,他們之間有多契合,完全不需要言語來形容。 可是……沒有了,下個月的初一,聞香下馬沒有楊梓燁、沒有冷笑話、沒有快樂和幸福感,生命仿佛被掏空。 她失控地拉起吳倎財的衣袖,苦苦哀求,「吳大哥求求你,讓你的馬車送我去楊大哥那裡,好不?」 小瑜疑惑的看了二妹一眼,她什麼時候和楊公子這麼熟悉了?不是才見過幾次面嗎?不過她信任二妹,沒有多問,直接對吳倎財說道:「吳大哥,麻煩你了,讓馬車送妹妹過去,好嗎?楊公子是我們家的恩人,他生死未蔔,我們都很掛心。」 「做什麼?」 一個二十來歲,五官很有型,表情卻偏冷的男人,雙手橫胸,擋在屋子前方。 「我叫童小茱,是楊大哥的朋友,我想進去看看他,可……以嗎?」 她不想哭哭啼啼的,那樣很醜,而且看起來頗蠢,可不曉得為什麼,淚水不聽使喚,自顧自掉個不停,拼命往下墜的金豆子沒敲碎玉盤,卻腫了她的眼睛,講到「可以嗎」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差點發不出聲音。 鐵心依舊擋著不讓人進,像根柱子似的垂眸睨著她,臉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鬼才相信。 「我沒說謊,要不,陳昭哥哥在嗎?陸明哥哥在嗎?他們認得我。」 鐵心挑了挑右眉,似笑非笑,小丫頭居然知道陳昭、陸明?那麼肯定有幾分意思,他鬆開胸前鐵桶似的手臂,說:「等著,我進去問問。」 他的聲音比表情更冷,如果不是有動作出現,小茱會懷疑他是冰塊人,只是……他的口氣怎麼那麼輕鬆?是楊梓燁的傷很輕鬆?還是兩個人的關係很輕鬆?輕鬆到就算楊梓燁傷得很嚴重,他的心情也不會受影響? 小茱心急的緊盯著那扇木門,嘴裡不斷喃喃念著「芝麻開門」,可是卻又害怕打開門後看到的情景,她會看見什麼?一個被火紋身的楊梓燁?一具和焦屍相差不大的活死人? 她越想越恐懼,卻弄不清楚這樣的感覺是因為罪惡感,還是因為喜歡? 喜歡……已經喜歡他了,是嗎?還是在山林中「第一次見面」就關心上他? 他與她,前世並無太多交集,沒有恩,卻有仇。 是他下令責打她,只因為她貪看野史雜記,是他把她送到楊梓軒身邊,害得她被叉叉圈圈,不得不死心認命,為過好一點的日子,努力往上爬、勤練宅鬥文,到最後死於非命。 面對這號人物,她該做的是有多遠躲多遠,而不是關心、心疼和憂鬱。 可她憂鬱了,憂鬱得不知所措,憂鬱得忍不住哽咽,憂鬱得淚水再度蠢蠢欲動。怎麼辦?他被火燒了…… 咬緊牙關,她把氣憋在嘴巴裡,鼓起腮幫子,好像只要憋住不哭,他就會平安無事。 是啊是啊,變醜沒關係,殘障也沒關係,只要能活著,通通沒關係,她會告訴他人生的價值不是決定在一張臉,而是堅強的心志。 引頸翹望,門終於被打開了。 不等旁人來迎接,童小茱快步沖上前,屋子不大,卻擠上一堆人,陳昭、陸明、小廝阿楚,還有一個白鬍子老公公。 她想跑到梓燁床邊,卻被老公公擋下,他抓住她的肩膀,細細觀看她的五官。 她的鼻樑正直、高隆有肉、潤澤飽滿,開富在鼻,代表她人緣好,財富越聚越多,難怪會被丘大總管那個老滑頭相中,下巴是俗稱的地庫,主福祿與晚運,她的下巴豐厚圓潤,配上圓臉,代表受丈夫疼愛,家庭安定,德高望重,受人擁戴;她的耳朵高低適中,光明柔嫩,耳垂有肉,代表聰明伶俐,有福有德。 這樣的丫頭,甭說丘大總管看上眼,便是司徒不語他本人也瞧上眼了,她一整個福氣相啊!配上梓燁這個苦命孩子,再恰當不過。 「老爺爺……」小茱哽咽喚道。 「我是司徒大夫,你可以叫我司徒爺爺。」 「司徒爺爺,楊大哥他……」 他二度截話,「他沒事。」 「沒……事?!」 「對,沒事,死小子,還不快點坐起來,想嚇死小丫頭嗎?」司徒不語頭也不回,兩隻眼睛還是盯著小茱,她的福德宮……完美呐,氣清色潤,有德有福、有緣有財,這樣的面相,萬中挑一。 聞言,陳昭、陸明、阿楚和鐵心陸續退開,小茱困惑的轉過頭,就看見坐在床上朝她微笑的楊梓燁。 他沒死,可是容貌毀了,手燒殘了,腳也扭曲得像炸麻花,這樣的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是強忍疼痛,還是腦子燒殘了? 小茱顫巍巍地走向他,抿緊雙唇,手心在身體兩側緊握,她想摸他卻強忍著,淚水翻出眼窩,她哭了。 「怎麼?害怕了?」梓燁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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