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試用惡老闆 | 上頁 下頁
二二


  他看著她發呆錯愕的表情,莞爾一笑,完美的唇形往兩旁一咧,咧出滿室春風徐徐,得意的咧。

  她被他的笑勾引了。夭壽哦,花美男?妖孽?狐狸精……她找不到合適的字眼來形容他。

  她微張的嘴唇像在對他發出邀約,他走近她,俯下身把臉湊到她眼前,兩人相距不過短短的五公分,瞬間氣氛變得詭異,整間辦公室很安靜,靜到聽得見冷氣穿過出氣孔的聲音,公司配給她的影印機很先進,是低噪音的,但這時候它發出的音量像巨獸的震耳怪吼。

  他靠得她那麼近,媺華幾乎感覺到宋立楊噴在自己臉上的暖暖氣息,那是黑人牙膏的薄荷清香,是立勳吻她時,讓她醉心的味道。

  他不是立勳,可是他有一雙很像立勳的眼睛,他不是立勳,可是他身上帶著立勳的香氣,他微微上挑的調皮眼神很像立勳,他靠近她的動作身形很像立勳,刹那間她有一絲迷糊,心臟像被丟進沸水中川燙過,嘶地短短三十秒內,她的心熱得……熟了。

  她咬緊牙關,一次次在心底自我提醒他不是工作勤奮、認真向上的杜立勳,他是要什麼有什麼,成天啥事都不必做,只需要耍白癡的紈褲子弟,他和立勳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她不可以在他身上尋找立勳的蹤影。

  無數次的提醒,將她的理智拉回若干。

  媺華扯扯脖子上的Hermes絲巾,不知道是冷氣突然壞掉還是她的身體被病毒入侵,身體每個細胞都感覺熱浪侵襲,如果他繼續靠近,她的汗水會迅速清洗她化過妝的臉,她不怕素顏,但她害怕汗水融化睫毛膏在臉上釋放出無數條黑色淚水線,她可不想在新Boss上任的第一天就把他嚇得心臟萎縮。

  於是她退後兩分,可他在挑了挑眉梢後,又前進三分。

  這下子,他們之間連五公分距離都不剩,汗水狂飆,她倒抽一口氣狂退,整個背貼到椅背間,然後他們之間隔著一個辦公桌和一部電腦,他想近身攻擊還得穿山越嶺。

  他看著她驚惶的臉龐,笑著退回原處走到她桌邊,線條完美緊實的臀部坐在她桌沿。

  他們再度靠近,他的氣息迫人,慌亂間,她拿起咖啡狠狠灌上一大口,然後起身端著咖啡杯從辦公桌另一邊走往吧台,她一面走一面說:「咖啡沒了,我去倒,總編也要嗎?」

  她的口氣和她的心一樣,帶著幾分紛遝淩亂。

  「咖啡是好東西,少飲有益心臟,但多飲對身體有害,你不想六十歲就得骨質疏鬆症在輪椅上渡過漫長一生,就少喝一點吧。」宋立楊說。

  他的話是好話,卻像一根根細針狠狠戳上她的背,媺華猛然回首,心底、口裡的紛亂飆上眼底,她不想哭,她怕黑淚嚇死新Boss,但是她抑制不住酸意在鼻眼間成形——

  立楊又喝咖啡了,為了趕報告、月考、打工、照顧杜阿姨,他可以連續一個星期只睡兩個鐘頭,但他是人不是神,強打起來的精神需要靠咖啡來維持。

  看著他桌上的咖啡空瓶,她有些生氣和很多的擔心,她趴到他背上搶走他手上的咖啡,仰頭喝個精光,她的臉貼在他臉上,他未刮的鬍鬚刺剌的,摩擦著她嫩嫩的臉龐。

  她說:「咖啡是好東西,少飲有益心臟,但多飲對身體有害,你不想六十歲就得骨質疏鬆症在輪椅上渡過漫長一生,那就少喝一點吧。」

  他一把將她拉到腿間,低聲說:「可是沒有咖啡因來相挺,我熬不完這一天。」

  那是心理作用,她這樣想,但這話肯定說服不了他,因此她擠眉弄眼,搖搖空瓶子,挑釁說:「沒辦法,咖啡被你最愛的女人喝光了。」

  他低頭想了想,說:「你嘴裡還剩下一些。」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捧起她的臉,給了她一個令人頭暈目眩的法式熱吻,那個吻太燙,像剛煮開的熱咖啡,醇厚的香濃在他們嘴裡漫開,濃冽了她的心、他的眉眼……

  媺華定定地望向宋立楊的眉眼,她不知道自己企圖尋找些什麼,只知道自己的心像被機器給扭絞過,疼得不知所措。

  他笑著回望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笑嘻嘻地問:「這個男的,是你那個迷路的老朋友?」

  ***

  從會議室出來,媺華的視線被宋立楊的背影黏住了,她的腦子裡重複問著同樣一句——那是他嗎?還是他被別的靈魂佔據軀體?

  過去兩個禮拜,他們從早到晚做著同樣的事情,開會、拜訪客戶,開會、再拜訪客戶。

  拜訪客戶時,他很能裝,裝紳士、裝溫文、裝厲害,在假裝這個區塊裡,她對他沒有任何質疑,所以他得到多數客戶的支持,她完全能夠理解,她比誰都清楚,他這種人適合走演藝圈。

  至於開會時,他通常不說話,以傾聽為主,偶爾提出幾個問題讓大家集思廣議,這種沒有傷害性且刺激不大的會議,自然開得皆大歡喜。

  基層員工認為這位新總編脾氣不錯,親切、樂於和底下人溝通,中級員工相信只要依過去的方式行事就不至於有大問題,高階員工想得比較多、比較複雜,不過終究是松了口氣——空降部隊畢竟太菜鳥,日後要倚重他們的地方還很多,就算他是老闆的兒子,若是敢太過分,辭呈一遞、鬧到二十七樓,就會有人下來安撫。

  到時候菜鳥難看、老鳥昂聲,底下的人自己會明瞭,重要決策得聽誰的。

  沒想到……沒想到今天的宋立楊像小丑魚套上大盔甲,拿起金箍棒刷刷刷的把一群老鳥嚇得說不出半句話。

  他提的問題並不咄咄逼人,卻震得所有高層都無話可講。

  他問:「為什麼把客群鎖在二十到三十歲的成年人身上?你們不知道十二歲的小女生、小男生會崇拜偶像、迷信名牌,並且不在花錢上頭計較嗎?」

  王副總編頂他一句,「又如何,他們口袋裡沒有錢!」

  他說:「你要不要上網Google——下,看看臺灣的父母親有多樂意在兒女身上花錢?看看現在年輕一輩每個月可以拿到多少零用錢?」

  緊接著,他提出一大堆數據,逼得王副總編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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