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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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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說:「哦,原來是因為對我的笑容缺乏免疫力,才選擇和我當好朋友?」 可他沒說出口的話是:傻瓜,他在你身上尋求疼愛女兒的幸福感,你不也在他身上尋找父愛? 回憶至此,手機響起,是不舍。他的來電踹掉了劉若依收到包裹時的不愉快,她接起電話。「不舍,找我嗎?」 「能出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他的口氣有些悶。 「不能在電話裡面講嗎?」她很想吃日本料理呢。 不舍用沉默取代回答,然後,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她回答他—— 「算了,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在學校的司令臺上。」 「知道了,我馬上到。」掛掉電話,她加快腳步。雖然不舍沒有講太多話,但她感覺到他的沮喪。 半個小時後,他們雙雙坐在學校的司令臺上。 太陽還是很大,熱死人的八月天,光是呼吸就會讓人不停冒汗,不過司令臺上很涼,風一陣一陣吹著,司令台兩邊的樹木被風一揚,就出現沙沙聲,他們都喜歡這個背景音樂,於是這裡成為他們最喜歡的聊天地點。 背靠著背,劉若依和盧歙手上捧著個碗,一口一口吃著甜甜的草莓牛奶冰。 把湯匙塞進嘴裡,劉若依猶豫了一下,問:「你心情好一點了嗎?」 笑了笑,他知道,她想問這句等了很久。 轉身,與她並肩,像是突然間才發現,依依變得很矮,目光下調四十五度。似乎從國二之後,她就再沒有長高過。 劉若依仰頭,對上他的視線,給他一個比草莓牛奶冰更甜的笑臉。 「這兩天,我很衰。」 他歎氣,把冰碗放到旁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發生什麼事了?」她拍拍他沮喪的臉,再喂他一口冰。 他張嘴、吃掉,心涼脾透開。 「我大姊回娘家給了爸爸一筆錢,可爸爸一看見大姊就生氣,把她的錢丟出門外,重重關上門,不管媽媽怎麼勸,他都不肯讓大姊進門。」 「你爸為什麼生你姊姊的氣?」 盧歙躊躇片刻才緩緩開口。 「大姊是個很有企圖心的女人,那年我們因為債務逃難到農村,日子過得很辛苦,家裡的小孩都要下田幫忙,大姊受不了,離開家跑到臺北去,靠自己的力量半工半讀、上班,她發誓要脫離窮困生活。」 「她辦到了?」能夠帶錢回家,她肯定已經實現願望。 「嗯。」他點點頭,卻點得相當沉重。 「既然如此,你爸應該很開心,不是嗎?」 「大姊她……並不是腳踏實地、一步步改善,自己生活的,她用了投機手段。」 而那個手段嚴重違反爸爸的道德觀。 所以他大姊做的工作……並非正途?劉若依低下頭,不再追問。 「我爸很生氣,想和大姊脫離父女關係,媽媽沒辦法勸爸爸回心轉意,就連爺爺、奶奶也都站在爸爸那一邊,對大姊千百個不諒解。爸還不准我們姊弟和大姊聯繫…… 「我明白,大姊的確做錯事了,但她很疼我,小時候我學英文學得很認真,她常把我抱在懷裡說:『等大姊將來賺很多很多錢,一定送我們家阿歙出國念書,到時候,阿歙要努力,當個有出息的男生。』」 所以他是卡在爸爸和大姊之間,左右為難? 「不舍。」她橫過手,搭上他寬寬的肩膀,理解地輕輕拍著。「我們沒有辦法影響大人的看法和做法,他們的是非不是我們有能力插手管的,但我們可以憑著自己的感覺做決定,對我好的,我就對他好,對我不好的,我就離他遠遠的,讓他無法傷害到自己。」 就像她對爸爸一樣,媽媽以為她固執地恨著,卻不曉得比起恨,她更害怕的是傷害,疼了她十幾年的爸爸呵,轉眼間竟然就變了,變成一個她全然陌生的男人,倘若連血緣親情這樣穩固的情感都會改變,那麼,世問還有什麼事能夠永恆? 同樣的一刀倘若由旁人來割,或許她不會感到那般疼痛,但由她最崇拜、最敬愛的爸爸下刀,那個疼啊……她想,這生都無法抹滅。 「你說得很有道理。」 她噗哧笑開。「我講的哪句話沒道理?所以……你決定繼續和你姊姊聯繫?」 「嗯,避著我爸爸。」這樣,媽媽也能夠安心吧。 「好啦,這事解決了,還有其他衰事要本公主出主意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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