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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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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逼走他,讓他回去過三皇子的生活,這樣非常好,但……失去他,她還能夠好嗎?孟孟轉身,兩人對視。 鳳天燐清楚,除非角色互換,他才能放心回去,因為他自私自利,只替自己著想,如果失憶的是她、如果三公主是她,他才不會管她的前途未來、身分地位,他會想盡辦法逼迫她再度愛上自己,無所不用其極。 可她不是他,她不夠自私,只會想著讓他平安幸福,她會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說豁達才會讓人不傷心。 問題不在於她敢不敢,而是在於她要不要,任何會侵害別人的事,她都不會允許自己做,她不會讓他與父皇反目、不會讓母妃傷心,更不會為了自己的幸福讓憶憶面臨危機。他太懂她了,所以不信任她。 她艱澀開口,故意裝做想到好辦法了,「你曉不曉得我還有一個本事?」 「什麼本事?」他以為她又要說傻話,問得敷衍。 「我可以封印自己的天眼,對鬼神視而不見。」話說完,她裝模作樣地打坐,片刻後閉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詞,在空中拿著連她自己都不懂的符咒,最後收斂氣息,翻身下床。 鳳天燐不相信,對她說:「別想嚇我,我是說真的。」 她沒反應,喚來妞妞取水盥洗。 見她這副模樣,他笑得滿臉邪惡,趁她換衣服時穿到屏風後面。 他認定她會臉紅害羞,無法視而不見,然後破功。 然而孟孟鐵了心對他視而不見,慢條斯理地換下友服,假裝眼前沒有一個想、要吃豆腐的壞鬼,她的泰然自若讓他開始擔心了。 她走出房間,笑盈盈地對站在院子裡的于文謙點頭道早。 「不早了。」于文謙笑著回應。 「昨兒個晚上喝了點酒,起不了身。」她說謊說得理直氣壯。 于文謙很體貼地道:「要不,今天的課先歇歇。」 「不必,等用過午膳就上課,要不要……一起?」 鳳天燐瞪大眼。 一起?!她居然要和于文謙一起吃飯?又不是一家人,憑什麼一起? 他就曉得于文謙心懷不軌,于文謙圖的不僅僅是金針之術,更貪圖孟孟! 鳳天燐瘋了,氣得在屋子裡亂飄亂轉,想砍人腦袋,不斷對於文謙揮拳,只是他的拳頭嚇得了惡鬼,嚇不了一個大活人。 孟孟全都看見了,卻依然對於文謙笑得溫和可人,她就是要鳳天燐明白,就算他樂意當鬼,她也不會與他一生一世。 因為他不當三皇子,所以她不要他的承諾,不要和他一起過奈何橋。他必須徹底理解,除了相信她之外,他沒有第二條路。 她是個心軟的女人,對鳳天燐視而不見,痛苦的不僅是他,她也痛著,但她堅持而固執,不願意讓步妥協。 她教于文謙醫術,對他溫柔微笑,與他探討醫學,認真地聽他說取經驗,還主動問他太醫院裡大大小小的事情,表現出自己充滿興趣。 兩人談笑風生,鳳天燐氣壞了,他撞牆、敲桌,所有能表示憤怒的動作他都做了。 孟孟放任自己的心痛發酵,卻不准笑容離開片刻。 他對她咆哮,「你不許對他笑,離他遠一點,他不適合你,沒有人可以比我更好……」 是啊,她都知道的,天底下還有誰比得過他?她也明白,他一旦離開,就是生生地刨去她的心,狠狠地抽去她的快樂,她再也無法豁達。 鳳天燐對她大喊,「我不想當皇子,聽到沒?我不想!」 「我是在認識你之後才曉得什麼叫做幸福。」 「我不想離開你不是錯誤,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 「難道愛你是罪大惡極?」 「你好殘忍,你怎麼可以因為我愛你就懲罰我?」 他從咆哮大叫到低聲輕喃,她每句話都聽見了,可是他弄錯了,她哪裡是懲罰他?明明她罰的是自己啊。 她只是太理智,估算著所有的後果,認真相信分離對他、對她都是最好的結果,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心硬起來。 憤怒、哀傷都影響不了她,鳳天燐好沮喪,他只能「消失」。 但她沒有驚慌,也沒有到處找他,他轉一圈回來了,她還是繼續對著于文謙說笑。 他看不見她的心焦與心痛,看不見她笑容底下的哀愁,這次她叩足全力封鎖心情,不擅演戲的她,為了他的人生而演。他不曉得,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情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傷他。 夜裡,孟孟沐浴時,鳳天燐蹲在浴桶邊說著自己的人生際遇、說他的痛苦悲情,說直到自己遇見她,才曉得幸福可以這樣純粹,喜悅可以不需要伴隨著條件。 他說:「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掩飾自己,我很高興,當了一輩子的壞人,但是在你眼裡,我卻是溫良恭儉、大善之人。」 他說:「我後來才曉得,情人眼裡出西施是真的,在喜歡的人眼裡,缺點會因為愛情有所改變。紀芳講過,「好的愛情會讓人變得更好」,所以我知道我遇見正確的女人、遇見一段好的愛情。」 他從憤怒不解到喃喃自語、到訴說心情,他每個細微改變都讓她痛心不已。 她多想回答他,「你也是我遇見的正確男人,是我美好的愛情。」 她多想說:「失去可以看透我的男人,我也痛苦難當。」 她多想說:「我想留你一輩子,但,對不起,我無法允許自己自私。」 她想說的話不會比他少,只是一句都不能出口。 鳳天燐說:「曾經我以為自己愛紀芳,但愛上你之後,我才曉得,並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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