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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不理他!她走得更快了。

  「主子夜裡作惡夢,貼身丫頭都不知道,不曉得花錢買丫頭做什麼。」

  關你屁事!孟孟低頭,悶聲快走。

  鬼公子痛恨被忽略的感覺,好不容易有一個能理會他的人出現,他怎麼會放過,這才願意既往不咎,飄出去又飄回來,低聲下氣地同她說話,可她竟敢不甩?

  他用力一飄,飄到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她可以直接穿過他的,只是靠近他時,她立刻想起那個吻,那個令她心跳加速卻說不清楚的吻,她無法這樣堂而皇之地穿越。

  孟孟抬頭怒視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糟糕,看見她的唇,他又想親了,又想體驗一下「有感覺」的感覺。更正,她不只能夠理他,還能夠帶給他感覺,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太珍貴。

  要不是怕她翻臉,要不是怕她又對他視而不見,他……

  鬼公子強忍衝動,放棄親吻她的念頭,理直氣壯地說:「你不准無視我。」

  「為什麼不行?皇帝規定的嗎?」

  「非要皇帝規定,你才肯乖乖照做?」

  這話讓她噎住,皇帝哪會規定這種事?難不成他要去陰間拉出兩個前任皇帝來規定?

  孟孟閉嘴,跟他眼對眼,將一口氣壓縮在胸口。

  他喜歡「有感覺的感覺」,她卻害怕「對鬼有感覺」這種嶄新的體驗,且她更害怕的是……她不認識他、不熟悉他,可是越接近他,她越覺得自己與他好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不合理?對啊!

  詭異?是啊!

  他把她弄得滿腦子糊塗,真煩,一隻鬼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影響她的生活。

  孟孟咬唇,一跺腳,「我理不理你重要嗎?你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找回自己的記憶,如果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要怎麼過奈何橋?怎麼喝孟婆湯?怎麼重新投胎?」她試圖對他曉以大義。

  「誰告訴你要曉得身世才能投胎?」

  「我不確定,但我沒見過失憶的鬼,更沒聽說失憶的鬼能夠投胎。」意思是……他真的要一直在這世間飄飄蕩蕩,沒有前途也沒有未來?

  鬼公子垮下雙肩,他不是會輕易服輸的男人,但此刻無從改變的挫敗感讓他垂頭喪氣,漂亮的丹鳳眼裡充滿沮喪。

  若他霸道惡劣,她還能與他抗議幾聲,可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別說她,再愛打落水狗的人都下不了手。

  她發現自己一定有被虐的傾向,竟寧可看他挑釁,也見不得他垂頭喪氣。

  孟孟垂頭,低聲道:「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

  他悶悶地回答,「你有什麼錯?我又不是你的責任。」他早就說過,她的能力應該用來造福自己,而非承擔不該屬於她的責任。

  她更見不得他這樣了,輕輕拉起他的手……

  兩人胸口一震,對視一眼,因為他們都有感覺……握住手的感覺。不過沒關係,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他們早晚都會習慣的。

  孟孟說:「別擔心,我會幫你。」

  「不需要,你只要別不看我、不理我就好,我厭煩所有人對我視而不見。」

  同情躍入眼底,她用力握住他的掌心,手微暖。

  她應承道:「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不理你了。」

  「嗯。」他難得溫順點頭。

  她笑著尋找新話題,「我今天要去問問村裡有沒有人要賣地,有土斯有財,我得給弟弟多置辦些家產。」

  「好。」

  就這樣,早起的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

  他們一前一後走著,她淡淡地笑著,清澈恬然的目光讓他感覺舒服,他喜歡她的目光,喜歡她的淡定,卻又……很變態地希望自己能夠破壞她的淡定。

  他輕笑一聲,心想,活著時的自己,脾氣肯定很古怪。

  §第四章 人比鬼更可怕

  孟孟站在張家門口,當年,張大娘是接生她的人。

  張大娘老把陳年往事掛在嘴巴上頭,「不是桂花開的季節,可孟孟出生那晚,滿院子的桂花全開了,一叢叢的,那個甜香呐,整個村子都聞得到……」

  她是很好的人,獨子張阿孝是個孝順兒子,但幾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張家的情況改變了。

  張阿孝原是村子裡最能幹的孩子,十歲上下被他舅爺看中,帶進城裡學手藝,短短幾年,他的手藝趕過舅爺,老闆賞識,想招他入贅頂起門戶,可張阿孝是張家的獨生子,怎麼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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