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娶妻安樂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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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是我給她把屎把尿的,她卻像了你。」姜羽姍覷丈夫一眼,嬌嗔著。 「要不,這回生個兒子,性子像你,行不?」他挑眉。 「這種事還能先定呀?不過如果是兒子的話,我要他像你……」她笑望著丈夫,臉上帶著羞澀。 賀青桐把妻子攬在懷中,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氣。 半個月後,一個自稱惠致禪師的和尚進到柳葉村,一身仙風道骨,看起來就是個得道高人。 他念了幾聲佛號後說:「我發現村中有紫色祥氣,特來一觀。」 這一觀就觀到賀家,他身後跟著幾十個看熱鬧的村人,大夥兒全想知道是哪兒來的祥瑞之氣。 惠致禪師初次踏進賀家,竟就熟門熟路地往孟孟屋裡走。 正在幫孟孟穿衣服的楊嬸嚇一大跳,但孟孟卻不驚不懼,張開清澈大眼,甜甜地笑著。 惠致禪師走到床邊,抱起孟孟,讓她坐在自己膝間,摸摸她的頭,問道:「小丫頭,你是不是經常看見死去的人?」 此話一出,村裡的人都被嚇著了,想著原來孟孟是真的看得見,而不是被衝撞。 孟孟沒注意到村人表情,只是點點頭,直盯著惠致禪師,對他的長鬍子感興趣極了。 「丫頭,這是觀音娘娘與你的本事,你得善加利用,好好渡化那些鬼魂,替自己造善業,為村人添福分,懂嗎?」 孟孟乖巧地點頭。 「好孩子。」惠致禪師拍拍她的背,從懷裡掏出一枚刻著觀音像的白玉墜子,掛在她胸前,囑咐道:「這是你師父,好好戴著,不可輕易離身,遇到困難時,觀音菩薩能為你解厄。」 他諄諄教誨了好一番才起身離去。 惠致禪師來得莫名,去得奇妙,沒有人弄清楚他是從哪兒來的,但卻從此更加認定孟孟是觀音座下的玉女。 孟孟看著手中的荷包,不太行呢,難怪娘老是叨念。 不過這會兒娘沒心思管她,娘的肚子大了,村裡的嬸嬸、奶奶都說,娘的肚子圓圓的,裡頭裝的是個妹妹。 但……才不是呢,于叔說了,是個男胎。 于叔是她在幾個月前認識的,爹給文舉人家裡捎了信,家人把他的屍骨帶回家鄉那天,他來向她告別時,領著于叔來了。 于文彬,十八歲,是個大夫,家學淵源,從小便展露出對醫術的天分,還得高人指點,習得金針之術,家裡經營著京城裡最大的醫館——濟善堂。 于文彬本是自家祖父指定的接班人,但幾房叔叔伯伯、堂哥堂弟明裡暗裡地相爭,他尚未接班先死於非命。 於家對子孫要求,凡習醫者,每年須得在外遊歷半年,到處行醫治病,返京後再將所學所得授予族中子弟。 那回于文彬與堂弟于文和結伴遊歷,半途卻被堂弟所害,心知堂弟覬覦他的金針之術,他硬是在後一刻將秘笈銷毀。 他有餘願未了,遲遲不願投胎,最後在文舉人的「介紹」下找到孟孟,留下來耐心教導她醫術,想要把自己的一身醫術悉數傳給她。 「花時間繡這勞什子,不如把醫書好好背一背。」于文彬瞪她一眼。 他性子有些古怪,許是早慧天才都有這點毛病。 孟孟笑說:「知道,但娘那裡總得交代一下。」她把荷包往于文彬跟前晃兩下,問道:「于叔,怎麼辦,我的手這樣鈍。」 于文彬向來是他可以嫌棄孟孟,卻不允許旁人嫌棄,就是她自己也不成。 他忙辯駁,「誰說的?等你大些,我還要教你針灸呢,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自己的手多巧。」 「謝謝于叔,您真好。」 她甜甜軟軟的聲音,能把人心都給化了,于文彬有再大的脾氣也發作不出。 「快去,交了差後快點回房,我教你認認藥材。」說著,他在心底盤算,後山有許多藥材,得讓孟孟挖回來養,行醫者必須對藥材有足夠的認識。 「好,于叔等等,我馬上回來。」孟孟拿起荷包飛快往廳裡跑去,比起女紅,她更喜歡醫道。 賀家不大,只有兩個院落,賀青桐夫妻和孟孟各占一個院子,前面有個大廳用來專門接待客人,後面有廚房和下人房。 幾年前,賀青桐買回一家人——楊叔、楊嬸及他們的兒子、女兒。楊叔負責對外,楊大哥跟著賀青桐,楊嬸專管廚房,兩個女兒璦璦、妞妞則分別伺候薑羽姍和孟孟。 賀青桐他們對生活的要求不多,五個下人就足以把家裡照顧得很妥當。 這會兒薑羽姍肯定在大廳裡看帳,現在正是秋收時節,今年莊子上的出產頗豐,賀家又將添一筆進帳,她是個穩妥人,絕對又會拿去買田。 孟孟加快腳步往大廳跑,腳才剛踏進門檻裡,就看見自家爹爹的背影。 她興奮地沖上前,揚聲大喊,「爹,您回來了?快,瞧瞧我給您繡的荷包!」 孟孟一心想炫耀,趕忙把荷包遞到父親跟前,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在嘴角,喜悅被哀愁取代。 她張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賀青桐,一瞬不瞬,慢慢地,淚水在眼底凝結,豆大的淚水隨著她輕輕搖頭的動作下墜。 賀青桐笑道:「我們家孟孟,真的看得見呢。」他的笑容裡帶著濃濃的哀愁、心疼與不舍。 他想把女兒抱起來,舉得高高的,像過去每次回家時那樣,可是現在……他不能。 「爹,為什麼?」孟孟的淚珠子一串串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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